“還用那麽麻煩嗎?”相曉桐說,“實驗十分鍾後開始,我團隊裏最有經驗的老手做,給你放直播。”
宋河更喜,“謝老師相助!”
十分鍾後,師徒倆坐在牆角的小桌前,望着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視頻通話界面已打開,但沒有聲音,隻有對準手術台的畫面。
一隻瞎眼猴子無助地躺在手術台上,眼球糜爛隻剩空洞,幾雙戴着醫用手套的手忙着将其捆綁,死死固定後确定猴子無法掙脫,再下手打針。
猴子起初大張着嘴,大概是在尖叫,一針下去很快閉嘴了,估計是安眠藥鎮定劑。
宋河望着實驗猴空洞的眼眶,眉頭直皺,小猴子着實慘,正常的實驗猴都是健健康康的,恐怕是爲了做人造視覺,臨時弄瞎的猴子。
沒辦法,爲了全世界千千萬萬盲人能夠複明,犧牲一些實驗動物又有何妨?
一将功成萬骨枯!
手術很快開始,先注射選定好的免疫抑制劑,再注射細菌級送藥機器人,等待幾小時,探查送藥機器人和猴子的狀況。
整套流程其實簡單地實習生都能做,不到半小時就完成了,接下來便是三小時的等待,才能收集到初步數據。
宋河和相曉桐都困,困到接力打哈欠,但都睡不着。
篩選免疫抑制劑,設計制造細菌級機器人,這兩步曆經了沒日沒夜的十多天,心血即将得到驗證,誰能睡得踏實?
“老師,您爲什麽選擇研究腦子?”宋河決定聊聊天。
“慚愧,最初是因爲一個帥學長。”相曉桐打了個哈欠,“想追學長來着,他學腦科學,我也報了腦科學。”
“追上了嗎?”宋河好奇,“老師您這顔值才華,手到擒來吧?”
“沒,他挂了。”相曉桐聳聳肩,“離心機内桶疾速飛轉之後,突然脫落,高速擊穿了外殼,像子彈一樣打到他頭上。有一些顱骨碎片飛到天花闆上,把燈罩擊碎了,旁邊有個學姐被濺了一身血和腦漿子,精神失常,不知道現在恢複過來沒有。”
宋河顫栗,腦海中浮現無比血腥的爆頭畫面,結結巴巴道,“對不起老師。”
“沒事,好多年前的事兒了。”相曉桐表情複雜,“其實我和他感情不深,他甚至不知道我喜歡他,隻說過幾句話而已。”
宋河左顧右盼,打量實驗室裏的儀器,一臉警惕。
相曉桐笑了,“放心!你這兒的儀器全是最好的,絕不會出安全問題。出事故的那台離心機歲數都能當你爺爺了。”
宋河松了口氣,繼續聊天,“隻說過幾句話,老師您就喜歡他?”
“臭小子,我怎麽聽出來嘲諷之意?”相曉桐皺眉。
“豈敢豈敢!”宋河慌忙道,“學生失言!”
“其實也說不上喜歡,那時候我年輕嘛,無非就是見色起意,見了帥哥有點花癡。”相曉桐說,“其實你我做腦科學的,對感情這東西也都明白,無非是腦子裏的一些激素,一些固定下來的神經元回路,好像很玄妙,實際上全是簡單粗暴的生理本能。”
“是啊,都是激素。”宋河點點頭,“享受激素也挺好的,人不就是爲了激素嗎?”
“聽你這口氣,你難道想學習胡嘯天?”相曉桐語氣意味深長。
“胡嘯天怎麽了?”宋河茫然。
“胡嘯天私生活挺混亂啊,激素的奴隸,爲了享樂沒羞沒臊。”相曉桐說,“還是他之前的導師私底下給我說的,我還猶豫過要不要收這種人當學生。”
宋河懵了,懷疑自己的耳朵,“胡嘯天?我們班那個胡嘯天?私生活混亂?”
“對啊。”
“怎麽個混亂法?”宋河無比好奇,八卦之火在心中熊熊燃燒。
“他以前的導師提過一點。”相曉桐想了想,“他經常換女朋友,同時談好幾個女朋友,據說在國内有三個私生子。”
“他本科當交換生出去留學的兩個月,還和兩個拉丁裔女人在海外生了倆孩子,一個是同學,一個是房東。房東是有丈夫的,生出來小孩一看長相不對,房東才知道是他的小孩,房東丈夫發郵件說要坐飛機過來砍死他。”
宋河目瞪口呆,“卧槽?爲什麽啊?胡嘯天又醜又胖的,怎麽能如此風流?人家看上他哪一點?”
“誰知道呢?”相曉桐笑笑,“這種事情不好說,很荒唐的。”
“太荒唐了,我世界觀塌了!”宋河腦子發懵,“看上去多麽憨厚老實的一個人!多麽有志于學術研究的純粹學者!”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對學術圈有濾鏡,天底下任何圈子都是非常混亂的。表面上優雅得體,私底下禽獸不堪。”相曉桐唏噓,“宋河你不要學壞,當個本本分分的好人!”
“我絕對是好人啊!學生是正人君子!”宋河點頭如搗蒜。
“其實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你年齡太小了,一直悶在學校和實驗室,沒怎麽接觸社會。”相曉桐說,“以你的财富顔值,将來必有數不清的女人往你身上撲,成百上千的誘惑等着你,你能次次保持定力嗎?”
宋河不吭聲了,此事他沒把握,但他想盡可能做個正人君子。
“不過等你達到一定高度,這種事情也會變少。”相曉桐話鋒一轉。
宋河扭頭看她。
“我年輕的時候,隻是一個年輕有爲的優秀學者,追求者無數。現在我是學術泰鬥了,接觸到的人對我隻剩下尊敬,尊敬到甚至有點誠惶誠恐,甚至沒幾個人敢像你這樣和我坐下來閑聊。”
“老師我也很尊敬您!”宋河說,
“我知道。”相曉桐沒好氣道。
師徒倆慢悠悠地聊天,時間過得飛快。
終于,電腦屏幕上彈出了新消息,實驗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