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嘯天大概借鑒了黎正業的做法,創造性地使用4個人造大腦,各插入一塊電子元件,彼此相連,成功造出簡陋的腦組織計算器,可以算10以内加減法!
黎正業的人造大腦變得更緻密,隻剩一些縫隙,由原先的四坨獨立腦組織,到現在基本融爲一體。
黃琦琴依舊沒能解決耳腦的死亡問題,每次養出的耳腦總是活不過十天,但她也有了創新,一次性做出了兩隻耳朵插在腦組織上,播放音樂時,兩隻耳朵接收到的音波開始彼此糾錯、融合,在大腦某個位置彙集成一體。
宋河養出的人造大腦,依舊是兩個視泡,貌似已經能感知到一定的外界光線了,用手機燈照射時,整個大腦會變活躍,但效果輕微。
于是第三周的排名變爲:胡嘯天第一、黃琦琴第二、黎正業第三、宋河第四。
相曉桐拿起馬克筆,更新白闆上的分數:
【黃琦琴:5分】
【黎正業:5分】
【胡嘯天:5分】
【宋河:-15分】
更新完分數,相曉桐神色認真地講話:
“第三周了,大家工作都很刻苦,也都做出了自己的成果!”
“下周正好是人造大腦課題的一個月,咱們獎勵稍變,第一名的獎勵分數改爲20分!希望大家能抓住機會!”
“前三周考核的是大家的創意,下一周要考核實用性,誰的人造大腦能提煉出更實用的技術,誰拿到這20分!”
“換句話說,大家最好能有硬橋硬馬的成果,能讓我看到商業化的可能性!”
……
第四周,周三上午。
宋河在實驗室輾轉騰挪,不斷抓住一位機器人,在其後背觸控屏上輸入指令,驅使着十幾個機器人勞碌不休。
連續三周,同學們厮殺不止,各自拿了五分。
偏偏他每周都墊底,每次扣分都扣在他頭上,流水的冠軍鐵打的倒數,于是落後同學們整整20分的差距!
沒辦法,視泡這東西生長就是很緩慢,頭三個星期的确沒有太大變化,眼下進入第四個星期,是開花結果的時候了,生死成敗就在這幾天!
成了,絕對技壓群雄,不成,人造大腦這項目輸定了!
宋河也說不上來自己心情如何,說急吧,也不急,畢竟最開始他就知道前幾周不會有什麽驚豔的成果,說不急吧,也急,萬一賭錯了怎麽辦?豈不從頭到尾純純小醜?
實驗室大門滑開,一身白大褂的相老師出現。
明明就是很樸素的實驗服,但穿在她身上卻讓人眼前一亮,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真正的美女披個麻袋都美。
“進展如何?”相曉桐也不廢話。
“就差臨門一腳了!生根發芽順利完成,眼下花骨朵出來了,就等花開!”宋河走到儀器前,連敲屏幕,調出幾張圖片。
相曉桐抱着胳膊看圖,若有所思。
“一小時前我剛做了一遍檢測,RAX基因的表達已經到了90%以上,但Pax6和FOXG1的表達還不足一半。”宋河解釋。
“FOXG1的表達不是越高越好。”相曉桐道。
“我理解,得梯度表達,我這裏說的不足一半,是指能梯度表達的相關細胞還沒達到一半。”宋河臉色焦急,“除此之外,連接視泡結構的神經元也還差一點。”
“做神經元的全細胞膜片鉗了嗎?”相曉桐問,“鈉通道抑制劑用的什麽?”
“做了,用的河豚毒,試了幾種其他的效果都不好。”宋河說,“大概有70%的視泡神經元會有自發動作電位,也就是說還有三成的神經元沒能成功連接到視泡上。”
“視錐細胞和視杆細胞的情況呢?”相曉桐追問。
“排列很亂,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我還在改培養環境,每次修改都會有變化,但往往是越變越亂。”宋河感覺頭疼,“雖然都是小問題,但小問題太多了,積攢起來就變得像瞎子一樣。”
相曉桐蹲了下去,眼睛湊近實驗台上的透明培養罐,和人造大腦的兩個黑視泡大眼瞪小眼。
宋河怔了怔,覺得眼前這副畫面有些奇特。
相老師的眼睛極緻漂亮,屬于人群中也非常突出的靈動雙眼,有時候宋河和她的眼神碰上,甚至會驟然心跳加速。
而罐子裏人造大腦頂出的兩個視泡眼睛,簡陋而臃腫,醜的不能再醜,俨然進化得亂七八糟的殘次品。
兩雙截然不同的眼睛近距離貼在一起,對比感極強,有種跨越數十億年進化史的感覺。
“宋河啊,我感覺你要來不及了。”相曉桐又站起來,意味深長地注視他,“其實這周的獎勵分上調到20,是爲了照顧你。”
宋河連連點頭,“學生明白。”
老師的良苦用心他早就猜出來了,按照進度,恰好這周自己造的視泡腦該瓜熟蒂落了,如果能賺到20分,可以直接追平和其他同學的差距!
可機會也不是那麽好抓的,論技術難度,宋河感覺自己做的這顆視泡腦,比其他幾個同學的作品加起來都困難!
凝望數據牆片刻,他笃定保證,“還剩幾天,隻差一點了,我應該來得及,老師您放心!”
相曉彤沒多說什麽,伸手拍拍他肩膀離開。
宋河站到數據牆前,手拿一枝筆冥思苦想。
滿牆的數據,蘊含了培養液和人造大腦的隐秘關系,深不可測的變化在其中流動,凡人無法參透!
溫度變動1攝氏度,某種成分的占比變動1%,某種藥物早加入1小時,都會引起種種複雜改變,将人造大腦導向截然不同的形态!
他的任務,就是摸索到精确的培養流程,讓瞎子般的人造大腦,看見光明!
這既需要智慧,也需要運氣。
……
傍晚。
宋河兩眼發花地進入食堂,腳步飄得像災荒年代的饑民,晃晃悠悠朝着闆面窗口走去。
今天隻吃了一頓潦草的早餐,中午在實驗室忙的興起,一進入狀态便忘了時間,更忘了中午飯。
等餓到手腳發抖,終于察覺到不對勁,已經是半小時前了。
終于,宋河排到闆面窗口前,用手指在玻璃上一通狂點,氣勢如搶銀行的劫匪,把能要的鹵蛋紅燒肉之類全要了一遍!
他端起一碗摞成小山的闆面離開,找了張角落的桌子坐下。
開吃!
猛吃了兩口,桌對面突然又坐下一個人,宋河擡頭,眼神忽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