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龍背着手站在講台上，銳利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全班。
底下的考生們焦頭爛額，連片的鼠标鍵盤聲中，還摻雜着一聲悲過一聲的歎氣。
縱觀全場，隻有三個考生氣定神閑，絲毫沒有題目做不出來的絕望，全程目光認真地盯住屏幕思考，像狙擊手在瞄準目标，偶爾動動鼠标鍵盤，如同扣動扳機。
哪三個？
前排的葉前葉進，後排角落的宋河！
安玉龍走下講台，默默巡視，犀利的目光掃過每台電腦右下角的數據。
先是葉前葉進的數據，綜合擁堵率分别降到了38%和39%，兩兄弟不時敲敲鍵盤，還在繼續優化！
往後看，數據令人失望，清一色8開頭，擁堵率全高達80%以上，偶爾有一兩個降到70%的，對應的考生幾乎虛脫了，汗流了一腦門。
走到最後，安玉龍着重看了看宋河的屏幕，60%。
也算出類拔萃，但和最前排的葉前葉進差得遠，足足幾十分的巨大鴻溝！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小時，安玉龍心中大概有數了，整個班級的學生，葉前葉進是好苗子，有希望深入道路網數學建模的研究工作，宋河算半個好苗子，有一定潛力，剩下的乏善可陳。
安玉龍默默背着手，又走回講台，繼續監考。
後排角落，宋河像被施了定身咒，定定地注視電腦屏幕。
他甚至沒注意到安玉龍到身邊來過，整個人腦力集中，用于計算數學模型！
學過的數學知識全被調動起來，屏幕上的城區和街道，已在腦海中修改了數百遍！
時間飛逝，電腦右下角彈出提示：“距離考試結束還有30分鍾！”
宋河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在褲腿上擦幹，雙手放到鍵盤上。
遲疑片刻，終于十指跳動，開始輸入！
先前寫上的數學模型被大篇幅删掉，推倒重建！
連串的公式譜寫到屏幕上，速度快的猶如寫代碼，轉眼間上百行内容順利鍵入，全新的數學模型形成，回車！
整座城市的道路快速變化，宋河先是表情期待，很快又臉綠了。
一些無比詭異的路線生成！
有的路口出現了彭羅斯階梯，大量汽車兇狠地追尾在一起，向四周的建築飛濺！
橋梁忽然斷裂，七八十邁的汽車成串飛出，一頭撞進河對岸的大樓，燒起大火！
高架橋扭成麻花，像彈簧一般一圈圈向上，車子駛入之後直接出不來，鬼打牆一般瘋狂轉圈圈，螺旋升天！
縱觀屏幕，交通事故頻發，全城密集撞車，路人像爆米花一樣被撞飛到空中，灑得遍地都是！
宋河傻眼，數學模型肯定出問題了，而且問題很大！
他連忙暫停了城市運轉，身體前傾，趴在屏幕上仔細觀察每一處道路的變化。
看了許久，他慌忙修改數學模型，調整了區區三個參數。
回車，重新運行！
城市道路再變，詭異的路徑大幅度消失，但……路口居然增多了！
666個路口快速上漲到710個路口，一些允許修改的街區建築被粗暴夷平，換成了x形、m形和e形道路，車子在裏面暈頭轉向。
宋河表情比便秘還難受，真有點慌了。
難道思路錯了？
難道把腦細胞的數學建模，套用到城市道路的數學建模，是不可行的？
眼下也沒時間想其他路徑了，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沉住氣仔細觀察了一番，宋河敏銳發現了端倪。
大部分主幹道修改的符合預期，完全就是他心算後預想的形态，但犄角旮旯裏偏偏有一些小路，走勢很迷，堪稱邪門！
所以，整個數學建模的大思路是沒錯的，問題出在細節上！
隻要把建模裏的瑕疵小錯誤消除掉，最後應該會有驚豔的效果！
宋河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陽穴，疲憊地動手修改數學建模，消除瑕疵。
他像個程序員，程序運行出了bug，隻好從代碼裏一行行地尋找。
不時眼神一亮，欣喜地修改一兩個參數，敲回車。
回車過後，總有一兩條邪門的小路瞬間改邪歸正，但不時會在遠處冒出一條新的小邪路。
好難……宋河抓耳撓腮。
不知不覺，整座教室漸漸安靜了。
大部分考生徹底絕望，左改右改，數據越改越差，于是不敢動了。
鍵盤聲和鼠标聲變得稀稀拉拉，仿佛厮殺已經停止，屍橫遍野的戰場上，隻有一兩個幸存者在堅持戰鬥，徒勞地放着冷槍。
“考試還剩最後十分鍾！做的差不多的，可以點左下角提前交卷！”
講台上，安玉龍終于發話！
教室最前方的大屏幕，頓時冒出數個學生的交卷提示。
交卷後，會出現一個印着名字的進度條，緩緩走到頭，是考試系統正在檢驗數學模型的效果，換句話說，是自動閱卷的過程。
每當進度條沖到100%，便彈出分數！
【喬偉澤：28分】
【林子甯：27分】
【邢連：19分】
……
一個個得分彈出，低的慘不忍睹！
大屏幕上還在自動排序，改出高分便放到上面，改出低分便放到尾部，排名一目了然。
交卷的越來越多，分數名單也越拖越長。
有些交完卷的學生開始竊竊私語：
“這難度太離譜了！”
“是啊，一兩個人低分是自己的問題，全班低分肯定是老師的問題！”
“哪有高分啊！超過五十分的都沒有，統統不及格！”
“我看老師存心刁難我們，這麽大的計算量不可能這點時間做完，這考試是下馬威吧？”
考生們情緒低迷、怨恨！
大家一緻認爲，考試難度過于離譜了，至于所謂的九十分以上進精英小班，完全是畫出來的大餅，因爲不可能有人拿到如此高的分數！
考場最前排，葉前和葉進兩兄弟完成了一次最新模拟。
兩兄弟看着屏幕右下角的數據，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點擊交卷！
大屏幕上出現了葉前葉進的改卷進度條，放在隊列最後。
短短十幾秒後，進度條到頂。
兩人的名字瞬間從隊列末尾消失！
同時，空降到榜首！
教室裏考生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響起嘩然聲！
“卧槽，神仙！”
“離譜，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