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西還沒講完最後一題，但教室眨眼間亂成一鍋粥了，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愠怒，又很好地掩飾下來，對着話筒笑着宣布下課。
宣布完，譚西又沖遠處的專家組谄媚一笑，轉身離開。
吸取昨天陷入重圍的教訓，趁着教室人還沒塞滿，譚西毅然突圍，硬生生快速擠了出去。
教室中間，專家組壓根沒注意到譚西走了，他們震驚地望着恐怖的人潮，不知所措。
“宋河的課這麽多人？！”
“譚西那麽多年老資曆，教室也沒坐滿，宋河一個新人，竟然這麽多學生！”
“看這陣勢，要把教室坐滿了！”
“坐滿不能吧，這一個教室是350人的座位！”
相曉桐突然開口，“滿了！”
旁邊三個專家不吱聲了，驚恐地環視教室，轉眼間犄角旮旯的座位居然被填滿了，但此刻還在源源不斷往教室裏進學生，甚至有人開始搶占過道的位置！
整個課間，前後門都在不斷湧入人潮，比撒豆成兵還誇張！
而且和上節課學生們的面無表情不同，此時進教室的學生，有一個算一個，均是滿臉興奮和期待！
短短幾分鍾，教室裏氣氛高漲，連空氣溫度都上升了許多。
幾個專家面面相觑，從彼此目光中看到震驚，他們聽過不少項目帶頭人講課，能把座位滿員已算熱度火爆，至于像此刻這般人山人海，實在少見！
“打分吧。”相曉桐聲音有一絲喜悅，“最後一欄三十分的課堂互動，可以打了。”
四支筆一齊落在本子上，寫下分數。
30分、30分、29分、29分！
兩個滿分，兩個逼近滿分，此等爆棚的人氣，這分數完全沒有懸念！
上課鈴敲響。
宋河滿頭大汗地擠進教室，走上講台。
他目光掃過全場，迅速捕捉到幾個身影。
第一排邊緣的左高明、範桃和呂承恩，昨天這三人隻搶到教室最後排的位置，被過道裏站着的人群擋住，宋河愣是沒看見他們。
左側過道裏的胖子紀天和，他正和身邊幾個人交流着什麽，大概是譚西實驗室的數據分析員們，被紀天和帶來組團蹭課。
宋河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教室中間，四個黑色正裝的專家身上。
雖然專家們都戴着口罩，但其中一個眉眼特别漂亮，在人滿爲患的教室裏依然十分亮眼。
好像是……相老師！
宋河點頭沖專家組禮貌微笑，心中狂喜，穩了！
相老師居然是專家組成員，這還怕什麽？妥妥的高分啊！
緊張感卸掉一大半，宋河揮灑自如開口講課。
“同學們，昨晚的作業都非常不錯，大家已經初窺門徑了！”
“今天的課更重要，我要教一些實驗室實戰的東西，大家積極搶答，我會根據作業情況和課堂搶答情況，選出第一批人進入我的實驗室！”
教室裏的學生們集體打雞血，興奮得滿面潮紅，一大片期待的吸氣聲響起！
“首先講基礎，小鼠大腦裏的電信号測量！”宋河點擊鼠标，大屏幕上出現圖片。
“大腦神經元活動時産生電信号，用eeg或插一根電極進去，會測到特定頻率的震蕩，是神經元活動的集體效果。”
“主要四種波，大家看圖，theta波，alpha波，beta波，gamma波！”
“小鼠清醒或快速眼動期睡眠的時候，海馬體會出現theta波，5到15赫茲，休息或者非快速眼動睡眠的時候，會出現一種帶高頻振蕩的低頻慢波！”
“所以，留心這幾種波，你就能知道小鼠此刻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以及進入深睡的過程有多久！”
“假設你要開發一種安眠藥，藥效怎麽測定？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觀測這幾種腦波！”
宋河語速飛快地講下去，不時切換ppt，展示不同腦波的圖案。
教室裏學生們精神百倍，在本子上寫筆記的刷刷聲響成一片，猶如風吹荒草叢，千萬株枯草沙沙摩擦！
四個專家不知不覺也聽入迷了，甚至有那麽幾分鍾，專家們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思路完全沉浸到課堂内容裏。
很快，第一節課下課。
學生們潮水般沖上講台，圍住宋河問問題。
教室中間，黑衣專家組們目睹講台上的景象，目光閃爍！
“打分吧，我覺得沒有懸念了。”相曉桐說完，在本子上幹脆利索地寫分數。
另外三個專家也點頭，如此氣氛熱烈的課，他們很久沒遇見過了，哪怕不聽講課内容，分數都毫無懸念！
打完分，四個專家合攏本子，默默起身，穿過擁擠的人群，從後門離開。
……
下午，譚西的實驗室。
一群白大褂的年輕人正在工作，在手術台上對一隻全身麻醉的實驗猴下手，剃秃頭皮，向猴腦中小心翼翼插入電極。
角落的躺椅上，譚西惬意地躺平刷手機，偶爾擡眼看看手下們，見所有人在認真幹活，便滿意地垂下眼。
忽然，一條新消息彈出。
【通知：本周新課評議結果公示！】
譚西猛地坐起來，緊張地戳開通知。
通知裏以排名的形式，列出了幾十門新課的成績和教師積分。
看到第一名，譚西臉色猛地一青。
【1.宋河—91分—9100積分】
血壓瞬間高了，譚西強忍暴怒往下看，竟然在末尾才找到自己名字。
【33.譚西—39分—3900積分】
攥着手機克制良久，譚西終于沒忍住，暴喝一聲，“集合開會！”
手術台邊，正插入猴腦的電極猛地一抖，腦子攪破了，猴腿觸電般一彈，屎尿齊流！
正在忙碌的實驗室衆人無奈歎氣，集合到譚西面前，面色僵硬而畏懼。
“進度必須加快！從本周起，周日晚上不準休息了！趕工把安眠藥做出來！一個月内我要看到樣品！”譚西咆哮，發洩一腔火氣。
“我們時間緊迫，必須搶在宋河團隊之前完成！海外還有伊雷馬實驗室也在競争！”
“這兩天我看有些人懈怠了！動作慢慢騰騰！不要覺得我們很領先！做了這麽久進展在哪裏？尤其數據分析組，你們才是頂梁柱，晚上做不完數據不會熬熬夜？别老是拖到第二天！”
“紀天和，你起起帶頭作用！昨天不到十二點你就走了，今天你至少在實驗室給我留到一點！”譚西怒斥道，“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紀天和唯唯諾諾，低着頭表情痛苦。
“幹活！”譚西大手一揮。
白大褂們目光絕望地散開，他們的工作時間已經被壓榨到極緻，每周隻有周末晚上能回去補個飽覺，可現在，竟然連這一絲休息都沒了！
譚西氣哼哼地離開，進了廁所。
手術台邊，猴子一動不動，一旁的屏幕上，腦電波和心率比地平線還平。
白大褂們唉聲歎氣地清理猴屍，小聲嘀咕。
“老大受啥刺激了？找咱們發火？”
“他說了宋河團隊和伊雷馬實驗室，宋河能翻起什麽浪花？他不是剛開始做科研嗎？可能伊雷馬實驗室有新進展了吧，老大急了。”
“我感覺我要猝死了……”
“我也是……我心率昨天報警三回……”
角落裏，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站着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