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泰初的胖手懶洋洋敲打鍵盤,給研究生們布置作業。
“新任務你怎麽不做?”蔡院長路過,瞥了一眼。
“累。”汪泰初說,“找新猜想太累腦子了,我垂垂老矣,又大病初愈,不适合過度辛勞。至于金陵理工那些娃娃的猜想,有研究價值嗎?”
“你不上陣,學生們可頂不住!”蔡院長嚴肅,“好不容易咱數院跟金陵理工掰掰腕子,不得想辦法赢?赢了這次,說不定上級認定咱們比金陵理工強,以後加大扶持我們的力度呢?”
“放寬心,我不上陣,學生們也能赢。”汪泰初氣定神閑。
“拿什麽赢?今天比分19:22!一開打就落後了!”蔡院長歎氣。
“靠宋河啊。”汪泰初輕描淡寫道,“你去勸宋河多加加班,咱數院的勝率取決于他。”
“宋河已經盡力了,今天的19分裏有10分是他拿的,但雙拳難敵四手啊!金陵理工也有尖子生,人數還多!”蔡院長無奈。
“他或許還沒發揮全力呢?”汪泰初頭也不擡,一副對學生盲目信任的模樣。
“我知道你器重他,但你不能神話他吧?”蔡院長無力吐槽,“歸根結底他是自學成才的,年紀尚小,你指望他發揮多少力量?一個人壓制金陵理工嗎?怎麽可能?”
“咚咚咚!”辦公室門敲響。
“請進!”蔡院長扭頭。
宋河探頭進來,一臉谄媚,“蔡院長!汪教授!”
汪泰初臉上的沒精打采一掃而空,椅子一轉換了寵愛笑容,“賢徒!大晚上過來何事?”
“汪教授,我想申請再用一下仿腦編程。”宋河走過來。
“仿腦編程?”汪泰初的胖臉怔了怔,“太空擦窗蟲的性能到頂了啊,工作都結束了,你不也獲頒京海市優秀學者了嗎?”
“我是想學習用。”宋河解釋,“爲了找猜想,我正在努力往幾何拓撲方向前進,争取沖到數學邊界,但越往下學越抽象了,靠空想力不從心,想用仿腦編程輔助我理解。”
蔡院長在一旁詫異,“仿腦編程?幫你理解幾何拓撲?這什麽原理?”
“可以的。”汪泰初在一旁點頭,“仿腦編程裏能虛構各類空間,高維空間也能模拟出來,我記得宋河提速310%的程序裏,創造性地用了彭羅斯階梯,可謂天才之舉!”
蔡院長恍然大悟,他負責學院管理,很久沒碰數學研究了,對仿腦程序這種深奧東西也不甚了解。
宋河一臉期盼,眼巴巴望着兩位老師。
“但仿腦編程的u盤都收上去了啊!”蔡院長爲難道,“和太空擦窗蟲一起收上去的,仿腦編程屬于機密,原則上沒法再給你用了。”
“不能往上拍個報告申請一下嗎?”汪泰初立刻問,“宋河好歹是京海市優秀學者,也給月城計劃幫了點小忙,上頭得給個面子吧?”
“能申請下來,但時間太緊。”蔡院長搖頭,“全球太空競賽一夜打響,上頭忙的要命,樁樁件件的大事都時間緊迫,難道有空理會一個學生嗎?”
“就算申請下來,走完流程估計得兩周以後!屆時新任務早結束了!”
“宋河你如果過了初選,進入定選階段,估計仿腦編程可以随便用了,所以現在申請沒啥意義啊!”
汪泰初欲言又止,臉色不滿。
宋河笑容石化。
蔡院長一臉抱歉。
……
回到宿舍。
宋河有點低落。
他知道蔡院長所言非虛,區區學生申請一個小小的仿腦編程的u盤,隻是爲了學習,這種小事優先級必然不高,等申請下來得很久了。
但若沒有仿腦編程輔助,攀登幾何拓撲的高山,無疑需要更長時間!
和金陵理工的戰鬥還在持續,拖一天都會減少一分勝算!
等等……爲何不問問神通廣大的馬教授呢?
“馬教授,我想求您幫個忙,我正在學幾何拓撲,想借助仿腦編程做一些高維空間,但數院的領導說申請仿腦編程會很花時間,您有沒有能盡快拿到仿腦編程的渠道?學生萬謝!”
消息發出,宋河忐忑不安地等待。
等了半天,馬教授毫無動靜。
大概太忙了?或者懶得管這種小事?
宋河悻悻地把手機推到一邊,歎口氣打開電腦。
既然至尊法寶借不來,隻好強行靠肉身成聖了!
他補了幾粒領悟膠囊和心算膠囊到嘴裏,大腦轟然提速!
繼續閱讀一篇篇論文,同時,腦海中強行構想複雜詭異的空間。
空間逐漸變形,千百種變化群魔亂舞,随着每一次空間形變,密密麻麻的公式浮現一旁,蝗災般的數據漫天飛舞!
嗤嗤的吸氧聲中,宋河憑空構想出高維虛空!
但,低維生物試圖想象高維世界無比困難,猶如一尾小魚苗,最多理解出生的水潭,卻難以想象整個海洋,更無法理解天空中飄蕩的雨雲。
高維虛空隻能在宋河腦海中勉強維持一小會兒,便轟然崩塌,宛如被刺穿的泡沫。
他隻好盡快收撿廢墟中的殘渣,一次次重建高維虛空!
接着咬牙堅持,讓脆弱的高維虛空維持更長時間,試圖看懂些什麽。
虛空反複崩塌重建,像海市蜃樓一般不穩定,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走樣,宋河艱難地窺探,不得不頻繁閉上眼睛,集中注意力到腦中,仿佛承受莫大痛苦。
氧氣吸了一罐又一罐,頭疼卻越發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
“咚咚咚!”宿舍門敲響。
宋河緊閉雙目,完全沒聽到聲響。
門把手試探着轉了一下,頂着黃毛的腦袋鬼鬼祟祟探進來,吓了一跳。
“宋兄!”謝科夫大聲喊。
宋河瞬間從深度思考中抽離,疲倦地扭頭。
謝科夫吃驚地盯着他,“你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啊,怎麽了?”
“你臉色很難看,煞白煞白,頭上全是汗!”謝科夫憂心忡忡,“看上去你像被放進火鍋裏煮了一樣!”
“我在研究高維拓撲,這玩意太燒腦了,氧氣瓶都不管用。”
宋河疲憊地癱在座椅上,生無可戀。
“我甚至有種錯覺,高維空間存在神明給凡人設下的禁制,窺探禁區會遭到反噬……你說我再深入研究下去,會不會遭雷劈?”
謝科夫聽的懵懵的,個别詞彙他不理解,但能明白宋河遇到難關了。
“話說你過來有事嗎?”宋河看了眼時間,居然半夜一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