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色。
原以爲金陵理工是一個個分散開的瑣碎猜想，但總體閱讀一遍之後，卻發現是連續起來的！
一個大猜想之後，跟着連續幾個小猜想，猶如樹幹之上分出樹杈。
宋河若有所思。
“咚咚咚！”宿舍門敲響。
宋河起身開門，紅彤彤的謝科夫一臉憂慮站在門口。
“咱們比分落後了。”謝科夫頓了頓，“這兩校對抗搞得我壓力好大！節奏太快了！咱倆和對面交手十幾個回合了，其他同學還沒跟上啊！”
“對面主将可能也是一兩個人。”宋河說，“高端局，隻有頂尖戰力在打仗，其他人隻是添頭。”
“對面也是一兩個人？”謝科夫茫然，“何以見得？”
宋河拉着他來到電腦屏幕前，同時切出四個窗口，每個窗口放一個金陵理工的新猜想。
謝科夫完全沒有同時看四個窗口的能力，隻好傻呆呆地一個個看，好在他數學功底過硬，浏覽到第三個便恍然大悟。
“金陵理工的猜想是連在一起的，像挖礦山一樣！對準一個礦井不停往下深挖！”
“所以極有可能是一個頂級強者，深耕之後連續出招！”謝科夫領悟得很快。“我們也得深耕一個領域，四處打礦井效率低，專打一個礦井，出猜想效率更高！”
“我擅長拓撲和幾何，我打算專攻幾何拓撲。”宋河點頭。
“我專攻泛函分析！”謝科夫騰地站起來，“好好好！有方向了，我回去幹個通宵，明早八點幹穿他們！”
宋河坐下，四個窗口快速切換，閱覽近年來的幾何拓撲論文。
手邊放了一張紙，準備列猜想。
但過了足足一個小時，紙上竟沒落筆一個字！
宋河戴上痛苦面具，不是他沒想法，而是每當有想法之後，随手一搜，總能搜出相關論文，世界各地的數學人積累多年，早已把能想的都想個差不多了。
我口所欲言，已言古人口！
已知數學領域窮了，沒油水可榨了！
宋河深吸一口氣，唯一出路是前進到幾何拓撲領域的數學邊界，越是人迹罕至的邊界荒原，尚未發現的猜想礦越多。
不過，以自己目前的實力，邊界真是可以窺探的麽？
深吸一口氣，宋河動手搜尋更高級的幾何拓撲論文，向高峰挺進！
上次學卡拉比-丘成桐定理時，他發現一個快速沖擊高深知識的方式。
先找一篇頂級論文，内容理解不了，沒關系，挑選論文裏不懂的詞句，搜索更低級的小論文學習，如果還不懂，再搜索更低級的小論文。
相當于遊戲開局先找到最強boss，遠遠窺探一眼，搞明白boss有什麽技能多少血量，再針對終極boss的特點，掉頭去找沿途的小野怪刷級練技能。
直到某天将終極boss斬了，這一方數學天地便徹底學通了！
很快，宋河逐漸尋覓到近些年最頂尖的成果。
三角化猜想的同調配邊群問題、辛子流形存在性問題、7維流形的新進展、切觸流形的特定扭結分類……
無疑，最前沿的論文完全是天書！
宋河一臉懵逼地看了許久，不要說論文細節看不明白，甚至連摘要都一知半解。
他記下一連串關鍵詞，開始搜尋低級論文，埋首苦讀。
沒過多久，宿舍裏又響起“嗤嗤嗤”的吸氧聲。
【檢測到數學進步，由黃金93級升至黃金94級！】
【檢測到數學進步，由黃金94級升至黃金95級！】
一篇篇論文饑不擇食地啃下，國内論文國外論文，獲獎論文無名論文，甚至還有結論互相沖突的論文，看上去自相矛盾的論文。
宋河在幾何拓撲的荒原上匹馬孤征，飛奔掠過漫山遍野的論文！
海量的知識狠狠往腦子裏塞，各類膠囊像糖豆般不停地吃，他感覺自己幾乎像一個受訓的ai，靠數據庫不斷喂養，不知最後能喂出什麽怪物？
忽然，一條升級提示将他從如癡如醉的學習中驚醒。
【檢測到數學進步，由黃金98級升至黃金99級！】
黃金巅峰！
宋河一陣恍惚，他以爲這一天還要很久才能到來，沒想到轉瞬即至！
回想過去這段時間，的确學習狀态十分高壓，每天沖擊極限，日日壓榨潛能，加上賣題的怨念值依舊源源不斷，敞開了吃系統藥物，又肝又氪，升級速度快也正常。
他翻出一張白紙，試着寫猜想。
眼神凝重地攥了五分鍾的筆，隻發出一聲長歎。
依然沒什麽猜想，盡管已經學的很深入，距離數學邊界仍有一段遙遠距離。
幾何拓撲是一座通天高山，普通人在山腳，數學系學生們集中在半山腰的森林，宋河剛剛離開森林，抵達了覆蓋積雪的高度！
但腳下的雪還很薄，雪上滿是腳印，已有無數前人通過。
想挖寶，還得繼續向上攀登，往雪層更深的高度爬！
宋河隐隐有種預感，隻需再向上一小段距離，進入雲霧缭繞的雪山區，猜想将如石頭一般遍地都是，随便彎腰都能撿出一籮筐！
想到這，他不禁駭然。
金陵理工的高手今天連發好幾則猜想，對手究竟到何種高度了？接近山頂了麽？
“咚咚咚！”
宿舍門響過之後，鮮紅的謝科夫站在門口。
他一臉疲憊，渾身酒氣，顯然被數學折磨得不輕。
“重大挫折！”謝科夫歎氣，“我一下午隻憋出兩個猜想，頭發都快薅秃了！你進展如何？”
“暫無進展，我還在學，進入瓶頸了。”宋河凝重道，“瓶頸一破，我能爆發一堆猜想，但沖破瓶頸很難，這兩天的戰局靠你多頂一頂了。”
兩人結伴去食堂吃晚餐。
已經晚上八點半，食堂正要打烊，僅剩一些殘羹冷炙，好在兩人有數學下飯，坐下之後，各自拿手機刷論文和數學題，沉浸刷題中，飯的口味也就無所謂了。
“你沖破瓶頸的關鍵困難是什麽？”謝科夫突然詢問，“你說說，萬一我能給你解決呢？”
宋河心說你能給我解決什麽呢？你級别已比我低，況且幾何拓撲非你長處。
“抽象。”宋河說。
“具體點呢？”
“普通的幾何拓撲題，無論形狀再複雜，我腦海中能想象出實物。但最先進的幾何拓撲理論涉及到高維，用腦子憑空想就很難了，連克萊因瓶這種低級貨，我都覺得有些不自然，再想更複雜的結構，已超出我的想象力極限。”
謝科夫沉思片刻，“如果能讓你親眼見識到高維空間的樣貌，是不是能幫你理解？”
“當然。”宋河笑了，“讓我去蟲洞逛一圈，說不定我就悟了。”
“現實中造不出蟲洞，但你可以看模拟的蟲洞啊！”謝科夫說。
宋河笑容猛地一僵，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神欣喜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