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102宿舍大門敞開，一股酒氣飄逸出來，走廊裏的氣味堪比釀酒廠。
宋河把氧氣瓶放回宿舍，轉身去隔壁找謝科夫。
謝科夫正伏案計算，腳邊擺了一地青啤的綠瓶子，大概是從學校小超市買的。
“沙遜猜想我證了個開頭。”宋河掏出一張紙，展開放在桌面上。
謝科夫吃了一驚，拿起那張證明過程看了兩眼。
“巧了！”他拿出自己的證明紙，放在旁邊。
兩紙對比，進度竟然差不多，謝科夫多寫了一兩行。
宋河面色微囧，收回自己的證明紙，“下一步你有思路嗎？”
謝科夫連連搖頭，“卡半小時了，試了七八條路，都沒走通！你不是在研究卡拉比-丘成桐定理嗎？”
“皮卡丘定理太難了，我一時半會啃不透，退而求其次研究個簡單的。”宋河苦笑。
“沒想到沙遜猜想根本不簡單是吧？”謝科夫也苦笑。
既然雙方進度相似，下一步也都沒思路，便沒什麽好讨論的了。
宋河告辭，返回隔壁宿舍，臨走前謝科夫抄起一瓶啤酒要送他，但被滴酒不沾的宋河果斷拒絕了。
酒精會麻痹大腦，降低思考速度。
喝的醉醺醺，還怎麽證數學猜想？豈不開玩笑？
比起酒精創造的虛無缥缈的靈感，宋河更傾向于讓人清醒的氧氣！
坐到桌前，抽出一罐氧氣瓶備用，他上網搜索論文，開展新一輪學習。
目前沙遜猜想的證明進度，再向前一步要借助龐加萊映射。
但宋河隻學過皮毛，三腳貓功夫是證不了猜想的，頂多用來蒙選擇題。因此必須把相關知識點吃透，再找找有無突破點可以繼續證明下去。
他搜尋龐加萊映射的相關論文，悲哀地發現，直接學難度很大！
還得再退一步，學一些更低級簡單的知識，有個過渡。
一番尋覓後，宋河瞄準了目标，李雅普諾夫指數！
冥冥之中有天意，李雅普諾夫是毛子數學家，而且是聖彼得堡數學學派的成員，老師便是聖彼得堡大學的奠基人切比雪夫。
一百多年後，聖彼得堡大學數學系的謝科夫來到遙遠的東方，陰差陽錯促使宋河自學李雅普諾夫的理論，他不禁感歎世界之小，曆史之妙。
但網絡上很難找到李雅普諾夫指數的課程。
無妨，遇事不決找老汪！
“汪教授，我想學一下李雅普諾夫指數，您有曾經的學生研究過這個問題嗎？有沒有适合我這種初學者的相關論文？”宋河用手機發消息。
“李雅普諾夫指數？你學到這種程度了？”汪教授回消息，明顯吃驚，“這麽偏的知識，你學來幹嘛？數學院很多本科生，臨畢業了都不看這玩意一眼。”
“我想再證個猜想，不知道什麽知識有用，胡亂學一學。”宋河解釋。
“你先學流，再學李雅普諾夫指數，這倆綁定起來學容易一點。”汪教授接着道，“有份西北大學的教材不錯，我師兄編訂的，我幫你找找電子版，你稍等。”
“謝謝教授！”宋河嘴甜，默默等待。
等待的間隙，他沒閑着，翻出機密教材，聚精會神地速讀。
今夜的工作壓力很大，必須把沙遜猜想向前推進一大步，否則如果步步落後謝科夫，研究沙遜猜想便沒意義了。
目前和謝科夫尚屬同一起跑線，不知何時會拉開差距？
……
隔壁，102宿舍。
謝科夫如臨大敵，臉皮下每一塊細微的肌肉都透着緊張，像野獸嗅到了另一頭野獸靠近的氣息。
通常他喝酒是爲了狀态松弛，松弛能激發靈感。
但今天酒不管用了，宋河突然加入沙遜猜想的證明，讓他緊張不已！
如果宋河證明速度很慢，倒也不足爲懼，偏偏他進度夠快，隻落後一小步！
謝科夫下筆如飛，用算式覆蓋一張張打草紙，不時借助電腦計算，全身心投入。
汗水不斷滲出，先前喝下去的酒很快解了一多半，他不斷開酒牛飲，補充靈感！
“嗡嗡”手機震動聲打斷他的計算。
卡特琳娜：“進度如何？”
謝科夫擡起手機拍照，将目前的證明過程全部拍下，發送後忐忑不安地等待。
卡特琳娜：“一天時間你就弄出來這些？我的進度是你的三倍！”
卡特琳娜：“我讓你幫忙，是希望你至少和我齊頭并進，而不是連我的尾燈都看不見。如果你落後這麽多，又能幫上我什麽呢？”
謝科夫滿頭冒汗，飛速打字解釋，“我盡力了！但是剛上手有點生疏，我會加速證明的！”
卡特琳娜：“沙遜猜想對我非常重要，這是一個任務，出于保密條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太多，但證明成功和證明失敗，我的人生命運會截然不同！”
卡特琳娜：“加加油，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很累，先睡一覺，希望我睡醒之後，能看到你有突破。”
謝科夫：“放心，你睡醒後我一定追上你！然後我們攜手向前推進證明！”
扣上手機。
謝科夫焦慮地雙手搓了搓臉。
卡特琳娜精力過人，她睡覺隻有五小時，因此五小時内，沙遜猜想的證明必須向前推進一大步！
好不容易女神需要幫助，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讓她失望？
沒有退路！
必須成功！
謝科夫抄起筆，急躁地狂寫，宿舍裏充滿筆尖敲擊的哒哒聲。
……
101宿舍。
手機一震，電子版教材來了！
宋河磕了領悟膠囊和心算膠囊，大腦功率刷新！
他把電子版教材在電腦上打開，細細閱讀。
絕大部分微分方程沒有解析解，但可以通過無限精度，找到微分方程的數值解。
在二維坐标平面中，定義每一點的方向向量，所有點定義之後，得到平面矢量場。
平面矢量場中每一個點，沿方向走無限小距離，可以到達另一個點，反複操作後可以得到一條曲線。
所有光滑曲線組成一個集合，其中每個元素都是微分方程的解。
對于微分方程的解，統稱爲“流”！
一連串概念，宋河僅用幾秒輕松理解，不禁露出笑容。
數學還是很簡單的嘛！
領悟膠囊起效，他馬上判斷出，流應該是不相交的，畢竟交點存在兩個方向向量，但每點的方向向量應該是唯一的。猶如江河裏每滴水隻有一個流向，不會同時往東往西流。
往後翻，果然下一頁便提到了這一點，宋河眉飛色舞。
眉飛色舞了沒多久，他臉色陰沉起來。
流是動态概念，不能隻考慮靜态的點。
往後翻，大堆撲朔迷離的圖像出現，以及大段大段不說人話的概念描述，可謂畫風突變。
抽象了！
難度上來了！
果然數學不是好相與的，開頭幾招隻是試探，後面才抄家夥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