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有以下兩種進化方向：】
“準備！”宋河說，“我說加什麽試劑馬上加！”
一組組員們怔了一下，連忙散開，實驗室有半面牆的原料瓶抽屜，拉開後全是各種提純的物質，數量成百上千，其中不乏一些違禁品。
隔壁的二組組員聽到動靜，紛紛扭頭觀望。
他們事先聽過宋河的傳說，卻一直半信半疑，如今能親眼見到他誘導菌類進化了麽？
【方向一：暴血】
【加入微量月桂醇聚醚硫酸脂鈉、磷酸二氫鉀】
【宋河菌共生體有萬分之一的個體将進化出“暴血”機制，臨死前爆發分泌巨量宋河素，榨幹體内殘餘養料，宋河素總體生産率上升10%】
“月桂醇聚醚硫酸脂鈉！磷酸二氫鉀！有沒有！”宋河大喊。
組員們拉開原材料抽屜，一通瘋狂翻找，玻璃瓶碰撞發出嘩啦脆響。
“月桂醇有！”“磷酸二氫鉀有！”
“微量加入！”宋河趴在顯微鏡上不擡頭，嘴裏指揮，“前三隻培養瓶！”
【方向二：減肥瘦身】
【加入微量椰油酰胺丙基甜菜堿、吡硫翁鋅】
【千分之一的宋河菌共生體将進化出“減肥瘦身”機制，在自身營養充足時，主動分泌更多宋河素，以避免過度肥胖，宋河素總體生産率上升9%】
“椰油酰胺丙基甜菜堿！吡硫翁鋅！微量加入中間三隻培養瓶！”
“最後四隻培養瓶，把我剛剛說的幾種料全部微量加入！”
宋河大聲指揮，一組組員們手忙腳亂地聽令加料。
總共十隻培養瓶，前三隻暴血、中間三隻減肥瘦身，最後四隻則是混合裝。
宋河在賭！
他想賭最後四隻培養瓶，能有一些共生體，同時進化出“暴血”和“減肥瘦身”！
同時進化的可能性有多大？即便概率相乘也是千萬分之一，但實際情況會更慘烈！
“組長！共生體都死了！”一個組員趴在顯微鏡上看，失聲驚呼。
頓時，一組組員慌忙湊到顯微鏡邊，觀察十隻培養瓶的樣本。
短暫觀察後，組員們臉色難看，不知所措。
“完蛋！死幹淨了！”
“團滅？組長讓加的東西太離譜了，我記得月桂醇是洗發水的原料，怎麽能用來養菌！”
“幸虧提前分出一半共生體給二組，不然一波滅絕了！”
隔壁的二組長聽到動靜，忍不住走過來，眯眼湊在顯微鏡上。
“死光了？”二組長詫異地望向宋河，似乎驚奇他水平居然如此爛。
“沒有，進化的陣痛。”宋河淡定道，“每次進化會死掉絕大部分菌，但有萬分之一的菌會幸運進化，存活下來，取代原先的菌種。”
二組長沉思片刻，“但你怎麽确定有萬分之一的菌幸存？萬一全死光了呢？”
“等！”宋河微笑，“等培養瓶裏重新出現活菌。”
二組長眼神遲疑，等？
萬一等到最後，沒出現活菌怎麽辦？
培養瓶裏的景象，比核武器轟炸的城市還慘，真能有菌幸存嗎？
“我那邊缺人手，你要不要來？”二組長問。
“我得盯着這十隻培養瓶，把我組員借你吧。”宋河扭頭，望向情緒低落的組員們，“進化菌出現得等到晚上！你們先去幫二組幹活，等進化菌出來了，我喊你們回來！”
一組組員們面面相觑，幹脆利索地湧去二組。
他們不相信還有進化菌幸存，一緻認爲宋河翻車了，留在一組沒活幹，不如去二組幫幫忙，盡快多制一些宋河素。
兩個組都是老熟人，混合在一起也沒有敵意，反而彼此開玩笑。
“哎呦，老李同志來投誠了？”
“什麽投誠，這叫戰場起義！宋河大神這波翻車了，一頓操作猛如虎，差點把宋河菌幹滅絕了。”
“老劉同志啊，分組時你搶着去宋河那組，現在是不是很後悔？”
“有什麽後悔的？翻車的大神也是大神，跟大神混一會兒不虧，宋河素可是人家名字來命名的！”
“老龔，你們那邊宋河菌真全死了？”
“但凡有活口，誰跑來投奔你們啊！幸虧你們這保留了革命火種，不然宋河菌就此滅絕，醫用抗生素剛有點亮光又熄滅了！”
一群白大褂說說笑笑，忙碌起來，擺出更多培養瓶。
對于宋河的翻車，他們倒沒有嘲諷之心，隻是感覺宋河沒那麽神了。
接下來幾個小時，兩邊場景截然不同。
宋河孤家寡人，孤零零地守着十隻培養瓶，不斷取樣觀察。
其他白大褂聚集在二組區域，實驗台上的培養瓶越來越多，一派熱火朝天景象。
突然，實驗室大門砰一聲推開！
馬教授搖着輪椅進來，面露喜色！
不，不止是喜色，簡直是振奮！
“宋河素有效！但劑量不夠，盡快制出100萬單位！”馬教授激動地拍打輪椅扶手。
下一秒，他看清了實驗室的人數分布，臉色一肅，“胡鬧！一組的人怎麽跑二組去了？”
“我讓他們過去的！”宋河連忙道。
“宋河同志往培養瓶裏加了些成分，菌看上去死光了，我把一組的同志借調過來先用用。”二組長也解釋。
“我在誘導進化，會有萬分之一的菌進化幸存，等晚上進化菌出現，一組組員再回去幹活。”宋河接話。
馬教授這才點點頭，重新恢複笑容。
“好！那我正式宣布好消息！”
“我剛從老趙那裏回來，第一針十萬單位的宋河素用下去，感染明顯遏制！”
“醫生做了微量實驗，證實宋河素對于多重耐藥鮑曼、多重耐藥結核都有直接滅殺作用！”
“對其他超級細菌的效果有待驗證，但毫無疑問，宋河素緩解了世界抗生素的燃眉之急！”
“醫學界抗生素危機持續多年，因爲宋河素的問世，終于可以喘口氣！”
“當然，老趙也有救了！”
說完，馬教授擡起雙手，大力鼓掌！
實驗室白大褂們也激動萬分，瘋狂鼓掌，一道道崇拜的目光投向宋河。
一片掌聲雷動中，宋河隐隐臉紅，羞澀紅一分，激動紅九分。
這算是世界上第一例宋河素的臨床試驗了，效果不錯，令人振奮。
很多抗生素，殺菌能力很強，但進入人體環境後，卻會莫名其妙地失效，或毒性比超菌還猛，因此臨床試驗顯得尤爲關鍵，能治好病人的抗生素才是好抗生素。
每年全球有數十萬病人飽受超菌折磨，等宋河素鋪開生産，能挽救生靈無數！
當然，巨大價值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糾紛，對于宋河是巨大難關。
不過那是後話，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制出百萬單位宋河素，将病危通知書領了無數次的老趙，從閻王手裏硬生生拽回來！
“慶功宴之後再開，救人要緊，幹活！”馬教授道，“老趙兩腳還在潰爛，需要盡快注射宋河素才能保住！”
一片喜悅氣氛中，實驗室繼續運轉。
兩小時很快過去。
二組幹的熱火朝天，經過幾個小時的奮戰，裝瓶機再次滴滴作響，貢獻出第二瓶宋河素，被匆匆趕來的醫生取走。
但另一邊，宋河堅守的十隻培養瓶，依然毫無起色。
他面無表情，孤零零零地重複着動作，取樣本、觀察、取樣本、觀察……隻爲尋找一隻活菌。
馬教授忍不住搖着輪椅，來到宋河身邊，拍拍他的屁股。
“有把握？”馬教授認真地問。
“前六瓶有把握。”宋河擡手指着十隻培養瓶，“後四瓶純屬賭。”
“有把握和賭，分别指什麽？”
“宋河素的出産速度能翻大概十倍，這是有把握的前六瓶。”宋河頓了頓，“至于賭，我也猜不到會發生什麽，可能生産速度翻二十倍，可能翻更多，可能發生其他變異。”
“也有可能死光？”馬教授說。
“是的。”宋河無奈地笑。
“加油吧臭小子！”馬教授沉吟片刻，又拍拍他屁股。
其實馬教授想拍他肩膀，但坐着輪椅實在夠不着，隻能拍屁股，意思差不多。
宋河重重地摁了一聲，趴上顯微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