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細菌？”馬教授微微皺眉，“你想用超菌和宋河菌共生體對抗？”
“是！”宋河承認，“大腸杆菌改造的競争菌不管用了，必須找更強的競争菌！”
馬教授沉默片刻，終于點頭，“好，按理說你是不能接觸超級細菌的，爲你破例一次。”
宋河感激不盡，“謝謝教授！”
……
一小時後。
實驗室大門打開，馬教授懷抱一隻金屬箱進來，沖宋河使了個眼色。
宋河連忙跑來推輪椅，推進第一實驗室，咔咔反鎖大門。
“耐幾十種抗生素的鮑曼不動杆菌。”馬教授打開箱子，露出裏面的樣本瓶。
宋河小心翼翼取出樣本瓶，猶如捧起一枚炸彈。
生平第一次使用超菌做科研，說不冒汗是假的，盡管對于健康人來說，這玩意并不可怕，但他依然忍不住心中發怵。
“手别抖。”馬教授淡定地在一旁指導，“膽子比雞還小，你先深呼吸一下再幹活吧。”
宋河放下樣本瓶，低頭深呼吸了半天，一擡頭吓了一跳，對面玻璃牆上全是人臉！
一堆同學湊了過來，隔着玻璃牆觀看河神操作，紛紛豎起大拇指鼓勵。
宋河笑了一下，原本蠻緊張，但看到一副湊熱鬧表情的同學們，緊張情緒忽然消散一空。
他按照步驟一步步操作，二十分鍾後，終于将一滴鮑曼菌加入培養液中。
等待片刻，顯微鏡觀察。
鮑曼的形象醜陋猙獰，似乎隐隐散發魔氣，已經完成集結，坦克集群般向宋河菌共生體殺去！
察覺到危險的宋河菌共生體，果斷加速分泌，釋放抗生素彈幕！
抗生素的槍林彈雨中，鮑曼僅僅稍微遲疑，随後繼續毫發無傷地前進！
開玩笑，鮑曼不動杆菌，面對任何抗生素都不爲所動，豈是浪得虛名？
終于，鮑曼抵達蜂窩陣地外圍，從四面八方撕開蜂窩！
宋河菌共生體遭受重壓，扭曲變形，内部結構支離破碎，蜂窩形态無法維持，大堆大堆的宋菌、河菌被擠在一起，陷入混亂。
殘酷的屠殺開始！
鮑曼動作緩慢，但銅牆鐵壁地不斷壓縮，一步步将宋河菌共生體擠成肉醬，随後貪婪地吞噬其屍體，分裂出更多小鮑曼。
十幾分鍾後，顯微鏡視野裏隻剩一堆大鮑曼和小鮑曼，散發着魔氣四處遊蕩。
宋河菌共生體，團滅！
“如何？”馬教授問。
“涼了。”宋河撓頭。
“下一步怎麽做？”
“再試！”
宋河翻出四十多隻培養瓶，加入不同濃度的鮑曼和宋河菌共生體，展開培養。
他獨自一人忙忙碌碌，能讓他接觸超菌已是破例，不可能再給他安排同學做幫手。
趁教授不注意，他掏出菌類速生噴劑的小噴壺，對着培養瓶一陣狂噴，縮短培養時間。
很快，第二輪實驗也失敗，宋河菌共生體全軍覆沒，大鮑曼領着一堆小鮑曼魔氣森森地遊蕩，一副誰不服吃誰的架勢。
宋河神色如常，動手養第三輪，嘗試配置不同成分的培養基。
失敗，第四輪。
失敗，第五輪。
失敗，第六輪。
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失敗……
不知不覺，晚上十二點。
教授們陸續離開，第一實驗室隻剩疲憊不堪的宋河。
前兩天這個時候，第二實驗室站滿學生，熱火朝天地熬夜工作。
但今天，沒有了主心骨宋河，大家萎靡不振，又感到了實驗室的無趣，晚上十點就陸陸續續跑路，到十二點幾乎沒人了。
第二實驗室隻剩一男一女，左高明和範桃。
兩人趴在玻璃牆邊，白紙寫字貼在牆上和宋河溝通。
“看你忙一天了，出成果了嗎？”範桃的紙上寫。
宋河搖頭，苦笑歎氣，他已經數不清失敗了多少次，感覺今天時間過的飛快。
“你都用了什麽操作？”左高明好奇。
宋河也找了張白紙，快速寫了一大堆。
“用不同濃度的鮑曼菌向共生體施壓、換了幾百種培養基成分、引入大腸杆菌調整平衡、改變酸堿度調整鮑曼菌活性、通入氣體改變鮑曼菌活性……”
紙上列舉了二十多種方法，各個方向均嘗試過，卻始終無法突破。
範桃和左高明臉色同情，一齊低頭寫字。
“是不是實驗思路錯了？用鮑曼當競争菌會不會過于強了？”範桃寫道。
“你也不要着急，這個課題未必能繼續做下去，能産生共生體已經很強，或許壓根無法進一步共生。”左高明也寫。
宋河聳聳肩，沒有回答。
左高明的話他無需考慮，既然黑科技藍圖列出來了，說明共生體還能變的更緊密。
但範桃的話卻令他不安……用超菌向共生體施壓的思路，會不會一開始就是錯的？
“我有一個思路，在培養瓶裏狠狠養共生體，養到密度足夠大，說不定壓縮出更緊密共生的宋河菌。”範桃在紙上寫字。
“造黑洞是吧？”宋河樂了。
“我也有個思路，用不同無機鹽環境養兩批宋河菌共生體，再放入同一環境中，說不定這兩批共生體會形成競争，在競争中出現全新形态。”左高明也在紙上寫字。
“内戰幻神是吧？”宋河樂不可支。
範桃和左高明對視一眼，同時在紙上寫字，“别笑！看誰先出成果！”
随後，兩人起身，回到實驗台旁開工，擺出滿實驗台的培養瓶，挨個加注培養基。
他們莫名燃起鬥志，年輕人的勝負欲被激發，好不容易宋河誤入歧途，連跪一整天，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正是擊敗他的好時機！
“我有預感，我的辦法今夜能成！”左高明眼神發亮，“我想明白了，與其苦等宋河突破，不如我親自突破！”
“棒！”範桃笑容興奮，“等我出成果了，下回吃飯就有底氣搶他雞腿！”
隔着一堵玻璃牆，三個人暗暗較勁，瘋狂培養共生體。
但，等待他們的依然是反反複複的失敗。
左高明和範桃的失敗很緩慢，宋河卻是瘋狂連跪，不停地配置新培養基，每分鍾都在輸。
一口氣忙到半夜兩點，宋河心情有點絕望，困倦不堪地入眠。
意識模糊中，他忍不住扪心自問：
我的思路錯了？
三點鍾，醒來。
宋河起身，扭頭看一眼玻璃牆對面，左高明和範桃趴在各自的實驗台上，呼呼大睡。
他略感失望，其實他無所謂勝負，關鍵要把成果做出來。哪怕左高明和範桃成功了，他也可以拿來用，繼續改造直到完成黑科技藍圖。
但看兩人呼呼大睡的狀态，顯然未取得進展。
宋河來到顯微鏡前，觀察睡前做好的培養瓶。
培養瓶中，不出意外地隻剩一種活物，鮑曼！
魔氣森森的鮑曼到處都是，以絕對的霸主姿态統治培養瓶。
但觀察了片刻，宋河忽然發覺，這些鮑曼移動的速度特别慢，虛弱不堪。
菌類透視膠囊生效，眼前出現系統文字：
【培養基營養濃度低，鮑曼菌缺乏食物，陷入虛弱】
【少量鮑曼菌餓死】
【少量鮑曼菌餓死】
餓死的字眼不斷彈出，一隻隻邪惡的鮑曼停止移動，結束罪惡的一生。
鮑曼們死的很安詳，圓滾滾的身軀一動不動，維持着生前的模樣。
宋河歎了口氣，準備處理掉這隻培養瓶，用不了幾分鍾，瓶子裏會隻剩屍體。
但忽然，他拿起培養瓶的手頓住，緩緩放下。
一個詞猛地跳入腦海，滅活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