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躺在床上，眉頭緊鎖看合同。
合同的條款數目多到令他頭疼，這輩子還沒見過厚如課本的合同。
“錢難掙，粑粑難吃！”他歎息道。
除了繁文缛節的合同條款，該報價多少也讓他很困擾。
工程菌好比汽車，有幾千塊的破二手車，也有幾千萬的豪華超跑。
宋河改良的1号菌，隻能算工程菌的雛形，它隻是适合生産東西了，但還沒有生産東西的能力，需要進一步基因編輯和培育選優。
就像蓋樓隻蓋了地基，莊夏過來看了一眼，說你這地基不錯啊，賣給我吧！
僅僅一個地基該怎麽定價？
宋河迷茫了，有種别人送錢不知該收多少的痛苦。
“咚咚咚！”宿舍門忽然被敲響。
他收起合同，起身開門。
出乎意料，門外站着四個男生。
臉白的杜來，黑臉的魏淮，矮個蘇學短，高個郎高歌。
四個男生人手一本嶄新大書，臉色複雜地遞過來。
“這是何意？”宋河一愣。
“河神，我們服了，來賠禮道歉，順便拜拜碼頭！”杜來一副豁出去的語氣。
“剛剛我們去了趟書店，挑了幾本你可能感興趣的書，算是一點小心意。”魏淮說。
“希望明天工程菌培養，河神帶帶我們，給些指點！”蘇學短态度誠懇。
“以後有不會的題，我們也想來請教。”郎高歌道。
四個男生語氣扭扭捏捏，顯然第一次幹這種上門送禮的事情，臉皮薄。
之前他們口口聲聲讨伐反賊，結果形勢比人強，現如今也要認賊作父了，隻擔心反賊給大家吃閉門羹。
“太客氣了，都是同學，互幫互助天經地義，還送什麽書！”
宋河一邊客氣，一邊迫不及待把四人的書收過來。
如果他們送錢送禮物，宋河肯定退回去，但居然送書，可算送到軟肋上了！
《環境微生物學》《食品微生物學》《微生物耐藥基礎》《藥用微生物》
翻開最後一頁，還蓋着新華書店紅章，每本書定價上百，破費不少！
“太貴重了，這怎麽好意思！”宋河把書放到一旁，“明天的實驗人手很缺，還勞煩幾位老兄幫幫忙！”
四個男生頓時松了一口氣，喜笑顔開。
忽然，宋河看到一雙黑溜溜的松鼠眼睛。
許聽楓的腦袋出現在人群後面，然後是瘦巴巴的吳笑和其他女生。
宋河一怔，男生們紛紛回頭，吃驚地讓開。
“男生宿舍我們就不進去了。”許聽楓晃了晃手裏的書，“宋河，給你的小禮物！”
“宋哥，明天拜托啦！”有女生嬌滴滴地說。
女生們有些羞澀，響起一片“拜托啦”的祈求聲。
宋河把書接了過來，《治療指南：抗生素分冊》、《耐藥菌小史》、《多抗菌素發酵工藝學》、《抗生素的故事》、《實用抗感染治療學》。
“好說好說！感謝各位美女捧場！明天保證大家不失業！”宋河幹脆地答應。
“謝謝河神！”女生們一疊聲地感謝。
寒暄幾句，同學們終于感激地離開。
還剩39組工程菌可以改良，勞動力緊缺，本來宋河便打算把同學們納入麾下，不過既然大家專程送書來，他也就笑納了。
關上門，剛要翻翻新書，門口忽然轟隆一聲！
他吓了一跳，連忙開門。
範桃氣喘籲籲，秀發被汗水粘連，長腿邊一隻巨大的紙箱。
“辛苦，往裏放！”宋河指揮。
範桃撅着屁股，奮力把箱子往前推，推到房間角落。
“你要的化學課本、化學課外書和課堂講義，都在這裏了！”範桃氣喘籲籲，一屁股坐在箱子上休息，脖子裏汗水淋漓。
她累的快昏厥了，這一箱書少說也有四十斤，從她的宿舍裏搬出來，千裏迢迢運到這裏，路上差點兩眼一黑撅過去。
汗水泡透了白襯衣，粉紅内衣隐隐約約，她意識模糊地喘個不停，場面竟然有點香豔。
宋河臉紅，狐狸眼學姐是有幾分性感的，說是尤物也不爲過。
“喝水，挪挪屁股，我驗貨。”宋河遞過去一瓶娃哈哈。
範桃疲憊地離開箱子，踉跄兩步，背靠牆壁蹲下，揚起脖子喝水。
“要死了！”她翻白眼，汗水從細膩的臉龐上沁出，像白瓷瓶上的露水。
宋河打開箱子，翻翻裏面的化學書，做滿筆記的舊課本，字體飄逸，一看扉頁，範桃的書。
“你本科是化學專業的？”宋河随口問。
“雙學位，輔修了化學。”範桃眼神渙散，氣若遊絲道，“大一到大四全程年級第一，保研的時候我非常搶手，老師們差點爲我吵起來”
宋河樂了，看她都快累暈了，居然還有力氣自吹自擂，她這份傲氣确實刻到骨子裏了，高傲的性感學姐。
“老師們搶你？就像今天教授們搶我一樣？”宋河問。
範桃一愣，忽然垂下腦袋，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她辛辛苦苦學了好幾年，才得到老師的垂青，宋河才剛來，就成了教授們哄搶的對象。難道這就是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
“吃糖，你低血糖了，别死我這。”宋河剝開一支棒棒糖，湊到她嘴邊。
範桃虛弱地張開紅潤小嘴，棒棒糖一下子粗暴地塞進去，她皺了下眉頭，安靜地吃了起來。
“求你件事兒，改良工程菌的項目，帶我一個好不好？”
她仰起臉望向宋河，水霧朦胧的狐狸眼寫滿乞求。
“學姐，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不是走高冷高傲路線的嗎？”宋河故作疑惑。
範桃臉色尴尬，“别消遣我了哥哥，我錯了……”
“以後還高冷嗎？還高傲嗎？”
“不高冷了。”範桃笑容苦澀地搖頭，語氣卑微，伸手抓了抓宋河的褲腿，“求求你，帶帶我吧！”
“看情況吧，今晚可能還有找我的研究生，人手要是夠了，你負責打掃衛生，人手要是不夠，可以分你一種菌。”宋河道。
“這麽晚了，不會有人來了。”範桃說。
話音剛落，房間門咚咚敲響。
範桃連忙爬起來，到箱子旁整理書本。
宋河過去開門，劍眉星目的男生站在門外，氣宇軒昂的笑容，一副電影裏正人君子的氣質。
“宋河你好，我是呂承恩教授的大徒弟左高明，帶了些書過來，你可能會喜歡！”左高明舉了舉手中的塑料袋，一大袋書本。
“這怎麽好意思！大師兄快請進！歇一歇喝口水！”宋河接過袋子，熱情招待客人。
左高明進屋，看到汗涔涔的範桃，愣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絲驚愕。
“我也是來送書的！”範桃連忙解釋。
左高明哦了一聲，收起眼神中的驚愕，恢複氣宇軒昂的笑容。
片刻後，範桃和左高明分别坐上兩把椅子，宋河坐到床尾，三人面對面交流。
“宋兄，等實驗完成之後，你打算投稿什麽期刊？”左高明問。
“得看實驗有多成功了。”宋河頗感壓力，“我對論文投稿并不了解，甚至對學術圈現狀也不懂，希望學長學姐給我指點一二。”
“我講一講不同級别的科研工作吧！”左高明爽快道。
宋河點頭，期待地望着他。
“最頂級的大犇學者，愛因斯坦楊振甯這種，他們相當于設計出世界上第一條褲子，褲子能穿。”左高明道，“這種大犇，有獨立開創頂級期刊的能力。”
“差一些的大牛，諾獎得主，院士之類，他們在褲子右側設計了個口袋，發現口袋可以裝手機錢包。這些大牛，稍微動動手便可以霸占頂刊的頭版。”
“再往下，呂承恩教授的級别，他看到褲子右側有口袋之後，又在左側設計了一個口袋，也能裝手機錢包。隻要工作夠紮實，頂刊樂于收錄這種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