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真相在王桂華面前攤開,讓她有一種看大戲的感覺。
過于巧合的事情,總讓人覺得不真實。
她轉頭看向葉穗穗,半晌說不出話來。
葉穗穗想到就是因爲媽媽的身份害了陸正堯,愧疚的看着王桂華:“娘,我,對不起——”
王桂華一擡手,制止她說下去:“你又不知道,再說了,老大他自己樂意,就沒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一家人别說這個話。”
她看着文星闌說道:“再說了,你這表哥可比你堂哥靠譜多了。”
這要是換成葉家那幾個癟犢子,不把穗穗推出來擋刀子就已經是修了大德了,更不要說主動跑出來救人。
文星闌笑笑,原來葉家就小姑父靠譜。
王桂華恍然大悟:“我說呢,怪不得那天于鳳芝兩口子吵架,你出面護着,是不是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穗穗是你妹子了?”
文星闌坦誠相待:“那天看到穗穗的模樣,有懷疑,可還是不太敢确定。”
“還不敢确定的事情,你就肯站出來維護穗穗,這就更難得了。”王桂華道。
文星闌安慰王桂華:“伯母,你也别擔心,我們回來之前去過軍區了,得了軍區首長的承諾,事情隻要一查清楚,就會把陸正堯放回來,而且我小叔叔今天也從京城回來了,他一定會把這個事處理好的。”
“你小叔叔?靠譜嗎?”不怪王桂華擔心,連面都沒見過的人,實在是不知道他能力怎麽樣。
“他有錢,他靠譜!”文星闌道。
王桂華皺眉:這有錢和靠譜有什麽關系?
軍營大門已經關上了,這會兒回去會很麻煩,王桂華主動留文星闌住下:“你要是不嫌棄,就睡東屋炕上。”
王桂華說風就是雨,已經去東屋幫着鋪被子了。
那怎麽成,表哥潔癖那麽嚴重,東屋炕上雞仔還沒下地呢。葉穗穗連忙道:“娘,表哥怕是不習慣——”
“行啊,伯母,給您添麻煩了。”文星闌打斷了葉穗穗的話。
隔着兩道門,傳來王桂華大咧咧的聲音:“嗨,客氣什麽,都是一家人。”
葉穗穗一把拉住文星闌:“你的潔癖呢?”
“随機的。”文星闌道。
葉穗穗哪裏懂什麽是“随機。”
文星闌進一步解釋:“我們以前爲了考察地形,野外宿營都是常事,你不會真的以爲我長在象牙塔裏,靠着啃書本上的那點東西,拿到的學位吧?”
葉穗穗領悟精神:“所以,你是故意刁難陸正堯他們的?”
文星闌:“我又不知道他是我妹夫。我要是知道的話——”
“知道的話你就不會刁難他了?”
“怎麽可能?那考驗一定更加嚴峻,我得看看他到底能不能配上我的寶貝妹妹啊?”
文星闌伸手扯了一下葉穗穗的辮子,眼神像是看小傻子。
葉穗穗:“……”怎麽這麽幼稚,二十七八歲的人了還扯人家辮子呢?
文星闌:“補償一下小時候的遺憾麽,要理解獨生子的苦惱。”
他可一直盼望能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欺負玩呢。
葉穗穗憋了壞:“我從小就不喜歡被人揪辮子,不過我姐喜歡啊,她那個人,可和氣了,還特别扛逗。”
“你之前還說她脾氣挺大的,不是把欺負你的人吊到墓地去了嗎?”文星闌自問記性還不錯。
“那是對外人,對自己家人當然不一樣了。”
葉穗穗一臉真誠。
文星闌死也不上當:“你去照照鏡子,這表情,跟小叔想要坑人的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
葉穗穗:“……”
兩個人去東屋幫着王桂華鋪被子,王桂華跟他解釋:“這雞仔要在炕上養個五六天,才能下地,不然現在涼着了,容易生病。她表哥,你真的不介意嗎?”
“放心,我沒那麽挑剔,伯母,你以後叫我阿瀾就成了,不用太客氣的。”
“那好,阿瀾,你早點睡,哦,對了,明天早上想吃點什麽?”上門是客,還是娘家客人。
王桂華不僅不排斥,反而有一種穗穗終于有靠山了的感覺。
連她自己都說不明白,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心思。
“有小米粥嗎?小米粥煮雞蛋就成,我不挑。”文星闌點的簡單至極。
葉穗穗:“你——不挑?”
也不知道是誰,把她男人折騰的人仰馬翻的。
王桂華也早已經從高娜娜和陸正堯口中得知文星闌之前這不吃那不吃的事情,這會兒懷疑他純粹是不想讓自己太麻煩,而不是真的不挑。
當即道:“鹹鴨蛋吃嗎?家裏還有幾個鹹鴨蛋,我煮給你吃。”
文星闌:“鹹鴨蛋?我吃過,我奶奶腌的,我很愛吃。”
“那還,明天給你煮鹹鴨蛋。行了,睡吧。”
婆媳倆關上門去了西屋。
王桂華才悄悄松了一口氣:“今天晚上還好你表哥過來了,他是真有心,竟然就因爲一個懷疑,就專門跑過來了。”
這是葉穗穗也沒想到的事情。
她看着王桂華:“娘,你不生氣啊?”
“生什麽氣?”王桂華順手關了燈,婆媳倆靠在一起說話。
“他們要真是賣國求榮,薄情寡義的混蛋,縱然是再有能耐,我也不希望你認這門親戚,可單單看你表哥對你的事情這麽上心,就能證明這一家子人品性都不差的,更何況,人家千裏迢迢從國外回來,傾盡全家的力量,尋找你媽媽,就能看得出來,這家人重情重義,也難怪你媽媽人那麽好了。”
王桂華歎氣:“可惜你媽媽少了一點福氣,她要是現在還活着,見到家人回來找自己,不知道得多高興。”
她摸了摸葉穗穗的頭。
葉穗穗摟着她的胳膊,鼻頭有些酸。
王桂華聽到兒媳婦抽鼻子的聲音,忽然後悔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說道:“行了,不說這些了,省得你又上火,咱們早點睡,明天早上做點好吃的給你表哥。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娘家人,咱這婆家人也不能露了怯不是?”
“嗯,娘,睡吧。”
其實哪有那麽容易睡着,婆媳倆雖然互相安慰,可實際上一個惦記兒子,一個惦記丈夫,都挨到後半夜才睡着。
轉天一早,葉穗穗剛睜開眼睛,就聽見外面傳來楊安生的聲音:“文教授?你昨天晚上怎麽住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