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堯很努力想要在這個人的身上找到電話裏上級領導說這是一位年輕的天才科學家的影子,學業都是跳級完成的,早已經拿到了博士學位,某國外名牌大學最年輕的專家教授。
可怎麽看,都隻是更像是一個資本貴族養出來的少爺。
這麽愛幹淨的人,隻怕是連最基本的勘測都做不了。
他之前就跟領導說過,不要找一些隻是背熟了課本的書呆子。
現在看來,這話壓根是白說了。
車子開到部隊。
盛家勳正帶着人在門口迎接。
陸正堯下了車。
他連忙問道:“小陸,人接來了?”
陸正堯打了個立正,給出了個肯定的答案。
等了半天,身後都沒動靜。
回頭一看,文星闌還在車上坐着呢。
他愣了幾秒鍾,才明白大少爺是在等着自己幫他開車門。
陸艦長活了三十年,這麽伺候的人除了自己爹媽也就是葉穗穗了,哪裏能慣着他這個臭毛病。
文星闌則是眉頭微微一皺,毫不掩飾自己對這份怠慢的不滿。
兩個人就這麽隔着車窗玻璃遙遙相望,用目光對峙。
還是旁邊一個連長上前,将車門打開,文星闌這才施施然從車上下來。
看着面前幹淨整潔的水泥地面,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滿意來。
“您好,文星闌。”
他主動朝着盛家勳伸出了手。
陸正堯特别想送給他一個自己小媳婦的同款白眼。
原來人家不是不會握手,隻是他級别不夠。
盛家勳介紹了自己的姓名,官職。
兩人的手松開之後,對方立刻将手插進了褲兜裏。
餘下其他正準備握手的人愣在那,氣氛有些尴尬。
盛家勳帶着文星闌往院裏走。
男人回頭,對陸正堯說道:“那個誰,車上的儀器不要随便搬動,若是損壞,很麻煩。”
他說完轉頭就要走。
陸正堯把人叫住:“若是記不住我們的名字,你也可以稱呼我們的軍銜,我是中校,謝謝!”
他身材高大,眉目深刻,氣勢逼人,看穿了文星闌對軍人,對部隊的輕忽。
刻意強調,是想要他尊重大家,尊重站在這裏迎接他的每一個人。
文星闌停下腳步,此時此刻,才正眼看向這位單槍匹馬去碼頭接他的人。
他隻有很小的時候,跟着家人在國内吃過一點苦頭,但是到了國外之後,他就又是那個出身清貴的小少爺,再加上天分過人,一路跳級拿到各種畢業證,學士證,一直都是天之驕子一樣的存在,不管是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的。
哪怕是回了國,在那些比這個中校軍銜更高的人面前,他也始終保持着他的驕矜傲氣。
那些人求賢若渴,對他熱情的不得了,反倒是隻有面前這個小小中校,竟然敢這麽和他說話。
他淡淡的說道:“好的,中校!”
他朝着陸正堯深鞠一躬:“那麽,麻煩中校将這些儀器妥善保管,等我的學生們過來處置,可以嗎?”
這個鞠躬行禮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在場的,有一位算一位,都覺得陸正堯好像被人打臉了。
衆人怕他壓不住火氣。
紛紛準備好随時勸架拉架,堅決不能讓他犯錯誤。
就連盛家勳都在頭疼,該如何緩解眼下的場面。
陸正堯卻隻是立正站好,做出一個十分标準的敬禮:“職責所在,文教授客氣了。”
他不卑不亢,隻是在履行自己作爲軍人的職責。
文星闌掀了掀嘴角,看着這個人,隔着鏡片,沒有人看到他的眼中極快的劃過一絲興味。
這人看着相貌粗犷,沒想到心思卻是如此敏銳。
“中校,謝謝!”
“文教授,不客氣。”
陸正堯上了車,将車開到了院子裏。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陳安生劉坦等人也到了。
一行人在會議室簡單的寒暄了一陣,文星闌等人就被陳安生帶去早已經給幾個人安排好的住處。
劉坦留下了,關上門,跟盛家勳和陸正堯說清楚了對方的來曆。
“海外僑胞,全家都在國外,在這方面,的确是首屈一指的專家,上面廢了很大力氣,才把人弄回來,能不能把人留下,就要看你們的了。”劉坦随後又改口:“部隊,是看咱們的,從今以後,咱們就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了,不過主要還是要看你們的,我就是負責個協助工作。”
盛家勳這會兒終于表達出真實情緒:“什麽意思,還要我們小心伺候着呗?這位,你自己說說看,像是什麽專家科學家嗎?這舉手投足的做派,我看更像是資本家的大少爺。”
劉坦道:“嗯,也差不多,他們家祖上的确是挺有錢的,當初要不是不得已,也不會跑到國外去。”
這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了,果然,看到對面兩張臉上同步的不屑。
連忙勸道:“英雄不問出處,人家就是咱們求而不得的高精尖人才,那咱們能怎麽辦呢?當然是優待。”
陸正堯提醒他:“你那不是優待,是伺候!”
劉坦倒是很想得開:“我是爲了部隊的未來,爲了國家的未來。我不心虛。再說了,他除了傲氣一點,潔癖一點,龜毛一點,冷漠一點,挑剔一點以外,也沒有别的缺點了。”
陸正堯看着盛家勳笑了笑:“我得給盛钺道歉,以前以爲少爺都長他那樣,今天才知道,我誤會你們家盛钺了,也誤會了少爺們。”
劉坦擔心的問道:“陸艦長,你别這樣,就算是讨厭也别表現出來,咱們真的是很不容易把他争取回來的,上級領導也對你們抱有很大的期望,認爲你們一定有本事把人留下來。”
陸正堯道:“别這麽說,我不讨厭他。”
劉坦松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就聽陸正堯說道:“他就是在我肺管子上跳格子而已。”
劉坦:“……”
陸正堯不好擺弄,他隻能轉頭看向盛家勳:“盛老,您發句話,古人說有容乃大,您老見識多,不能也這麽狹隘不是?”
陸正堯起身:“别給盛老扣帽子,這人我會負責好的。”
劉坦懷疑的看向陸正堯。
果然,很快陸正堯就迎來了最初的考驗。
會議室的門被敲響,陳世友進來,告訴幾個人:“高娜娜女士不同意住在女兵宿舍,要求我們重新給她安排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