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勳生他的氣,都沒有給人送行的打算,三姑本來想要送他去碼頭的,被盛钺給拒絕了。
她還叨咕:“這爺倆是又怎麽了,剛好幾天啊,這就又鬧上脾氣了?”
盛钺沒法跟三姑解釋,這不是普通的鬧脾氣。
隻能一個人扛着提包,拎着被打成捆的書送來了陸正堯家裏。
路上也拒絕了别人要幫忙的提議。
說走就走,還挺突然。
陸正堯覺得這對父子行事越來越随心所欲。
“我騎三輪車送你去碼頭。”
這還是傷病号呢。
盛钺還是搖頭:“不用,我自己走就成了。”
他拎着行李就走了,連屋子都沒進。
今天去醫院陪床的換成了葉滿星。
王桂華留在家裏照顧孩子做飯洗衣服。
開門出來倒水,看到盛钺孤寂的背影很是不解:“他怎麽看着這麽落魄,這不是你們首長的兒子嗎?”
陸正堯聳了聳肩膀,他哪裏知道:“大概是又和他爸吵架了。”
“父子倆有什麽好吵的,像你和你爸離得這麽遠,想吵都吵不起來。”
王桂華拎着盆進屋了。
陸正堯将書送回屋去,看到盆裏泡着的豬蹄,問道:“在哪弄得豬蹄子回來?這是要給穗穗熬湯嗎?”
王桂華敷衍道:“嗯呢。”
這不耐煩的樣子,簡直像是在打發怨種。
陸正堯皺了皺眉頭,出來正好遇見要上班的陳世友。
兩個人走在了一起,陸正堯問起那天墊付的醫藥費是多少。
“大娘沒和你說?”陳世友告訴他:“那個醫藥費你們家大娘跟我算完了。”
陸正堯皺眉:“你怎麽能收她的錢?說好了我跟你算的。”
“你以爲我想收,可架不住你娘非要塞給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才知道,就因爲這個事,我娘跟我丈母娘昨天又吵架了。”
陳世友還滿肚子委屈呢,不知道應該找誰說。
陸正堯想了想道:“能吵架也是一種幸福,要是我丈母娘還在——”
陳世友剛要感歎,石頭也會安慰人了。
就聽陸正堯說道:“我丈母娘識文斷字,通情達理,應該不會和我娘吵起來。”
陳世友沒忍住,直接伸手偷襲:“你就是茅坑裏的石頭。”
又臭又硬,一點都不招人稀罕。
陸正堯輕松躲過,讓陳世友撲了個空,差點沒摔個大前趴。
還好他有點良心,眼疾手快拎住了陳世友的衣服領子。
陳世友被勒的喘不過氣來,咳咳咳咳直咳嗽。
陸正堯還要嘲笑:“茅坑裏的石頭身邊打轉的都是蒼蠅綠豆蠅屎殼郎,你是哪一個?”
陳世友:“……你媳婦離你才最近。”
陸正堯很自豪的說道:“我媳婦是香的。”
陳世友:“……”
“盛钺走的很突然,八成是又跟他爸鬧矛盾了。”陸正堯替老首長操心:“這對父子,真是前世的冤家對頭,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隔三差五就要鬧上這一通。”
陳世友猜測盛钺走的這麽急,肯定是心虛,可他也不敢說啊,隻能打馬虎眼:“無仇不成父子。”
陸正堯輕笑:“這仇結的也太大了點,老首長這心裏現在肯定是不好受。”
子不教父之過。
陳世友覺得盛钺做錯事,盛家勳也不無辜,沒好氣的說道:“誰讓他養了這麽一個兒子,那就得受着。”
陸正堯納罕:“你哪來這麽大的怨氣?”
陳世友被他問的一激靈。
這人奸的很,自己還真的防止被他套出話去。
當即含糊了一句:“要你管?”
擡腿就走。
陸正堯看着他的背影,更莫名其妙了。
跟上去追問怎麽回事。
陳世友卻隻咬緊牙關不松口。
陸正堯心裏頓時犯了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和我有關的?”
“沒有!”陳世友爲了敷衍他,隻能拉着自己老婆孩子出來做擋箭牌:“我就是這兩天鬧心,這不那天聽說你媳婦出了事,我媳婦立刻上火了,孩子連這兩天都吃不飽了,家裏這倆媽又開始唧格朗唧格浪的,我這鬧心着呢。”
陸正堯就更不懂了:“你孩子吃不飽,跟你媳婦上火有什麽關系?”
陳世友:“……我跟你說不清楚,等将來你孩子生出來你就明白了。”
這肯定是涉及到婦女隐私話題,陸正堯識趣的不再追問,可卻忍不住埋怨老戰友:“你說那你張嘴跟棉褲腰似得,怎麽就這麽松,明知道你們家嫂子坐月子呢,這事就該瞞着她。”
“你就别埋怨我了,我這兩天也後悔呢。”因爲這事,陳世友這兩天被倆媽念叨的耳朵起繭:“我當時進屋去拿錢,她問我幹什麽,我就實話實說了,也沒來得及細想啊。”
陸正堯:“……”
“别這麽看着我,你以爲我願意啊?”陳世友解釋:“我們家錢不歸我管,那我拿錢,肯定要交代用途啊。說起來,我還是羨慕你,雖然你疼媳婦,可你知道分寸,财政大權沒交出去。”
陳世友拍了拍陸正堯的肩膀:“行,老陸,吾輩楷模,你可千萬要堅守住這片寸金之地,一定不能退讓啊。”
陸正堯看着他,眼神微妙。
陳世友還以爲他不懂,拽着他轉頭:“看着沒有,咱們那一片,有一家算一家,這錢都在那群女人手裏把着呢。大家夥兒平時想要買點煙抽,都費勁。”
陸正堯誠心勸道:“那麽費勁就别抽呗,抽煙又不是什麽好事,對男人,尤其不好。”
陳世友隻當他是在說風涼話:“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不缺錢花,不缺煙抽,不知道煙瘾上來了,那個勁多難受。”
陸正堯:“我戒煙了。”
陳世友嘴角抽搐:“……我說呢,好久沒看到你抽煙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千萬要守住你們家的錢匣子,要是連你都把握不住财政大權,那咱們這群兄弟,可就是全軍覆沒了,這要是傳出去,簡直太沒面子了。”
陳世友敦敦教誨,殷殷叮囑。
陸正堯嘴唇微微一動:“穗穗來海島上的那天,我就把财政大權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