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則亂,他實在是太在乎這個兒子了,偏偏又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教育盛钺。”陸正堯解釋:“他對别的事情,可不會這麽軟耳朵。”
之前也是聽了他媳婦的那些所謂教育方法,生搬硬套的用在盛钺的身上。
卻不知道他媳婦是從小被兩位優秀的人民教師言傳身教的。
“既要又要還要,他想得太多了,很難客觀看待事情。”
既想爲兒子鋪路,想讓他成長起來,可又不想兒子受苦,還想保住自己的好名聲。
傅照川感歎盛家勳的用心良苦。
“他一直希望我能跟盛钺好好相處。”陸正堯解釋。
傅照川嗤之以鼻:“那就更貪心了,一直都是他兒子單方面的找你别扭,他不去教育他兒子,反而要讓你包容。無非就是在給他兒子鋪路而已。表哥,要我說,你想報恩,是沒錯,尊敬這樣的老領導,也沒錯。可你要果斷幹脆,不能被這樣的感情拿捏。你這樣長此以往下去,自己委屈不要緊,連帶着我表嫂都要跟你委曲求全。”
陸正堯想起前些日子,葉穗穗雖然不願意,可還是跟他去盛家吃飯的事情。
傅照川一語驚醒夢中人,陸正堯點頭:“是啊,我是應該果斷一點。”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犯不着拉着媳婦跟自己一起去受委屈,那天飯桌上盛钺摔了筷子走人,盛家勳隻想着他多難過了,卻沒想過他們夫妻,其實也很下不來台。
如果當初果斷一點,葉芝芝也許就不會招惹上盛钺了。
現在他們也不用來醫院探望病人,他媳婦更不用天天給人做病号飯。
他看着傅照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你一直都這麽清醒嗎?”
盛钺要是能被送到邊疆去,自然就沒有人找他别扭了。
傅照川回答的很直白:“清醒談不上,隻是經曆的多了,更現實一些,我是個典型的利己主義者。”
“利己主義者我沒看到,我隻看到了人間清醒。”陸正堯毫不掩飾自己對傅照川的欣賞。
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剛才可是眼睜睜的看着盛家勳掉進傅照川挖的坑裏,都沒提醒一句。
不過盛家勳事後會不會醒過味來,不想讓兒子去邊疆了,誰也不知道。
兩個人來到病房,盛钺跟曹小秋剛吃完盛家勳送來的晚飯。
曹小秋看着飯盒裏的魚肉,很是可惜:“早知道我剛才就少吃點了。”
盛钺嫌他沒出息,鼻腔裏哼出一聲來。
曹小秋也不介意,他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隻要是跟陸艦長沾邊的,這位盛連長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他喜怒不定,太難相處。
反倒是陸艦長看着雖然冷冷淡淡的,可人家媳婦好啊,主動給他帶飯帶湯,人也好說話。
還有這位艦長表弟,也那麽和氣。
最主要的還是全國勞模,他從今天開始,努力奮鬥想要追趕的目标。
都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他可不能輸。
他朝着傅照川傻笑。
傅照川看在眼裏,心道,這個傻小子,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
傅照川陸正堯,這兩個人盛钺看到一個就已經很煩了,現在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他面前,他煩躁的想要打人。
本來還想等着陸正堯先開口,自己好見招拆招怼回去。
哪想到人家壓根沒搭理他,隻是告訴曹小秋注意休息,将裝豬蹄湯的飯盒跟剛才拎來的飯盒一起拿上就走了。
隻剩下傅照川留在這。
他一眼看到床頭櫃上的報紙,走過去拿起來,掃了兩眼,對曹小秋說道:“我還挺上相哈?”
曹小秋點頭:“是啊是啊。”
黑白照片加深了五官輪廓印象,皮膚也看不出好壞來,可不就是上相麽。
而且,就算曹小秋是一個男人,他也得承認,傅照川這人實在長得英俊偉岸,氣度非凡。
傅照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我就喜歡你這種喜歡實話實說的人。”
曹小秋對他是真的很崇拜,當即跟他聊了很久,也顧不上去管盛钺生不生氣了。
而傅照川知道曹小秋跟自己相似的身世,對他也更親近了幾分。
“别光說我啊,你有今天也很不容易了。而且,你年紀還這麽小,未來可期,前途無量,說不定會比我更成功呢。”
曹小秋聽得兩眼放光,沒有什麽比被崇拜的對象肯定更加值得人高興的事情了。
旁邊的盛钺卻很煞風景的來了一句:“虛僞!你以爲人人都是你,他資質平平,文化水平也有限,現在的軍隊又不像是從前打仗的時候,那麽容易立功。你知不知道,像是陸正堯那樣,一路高升的機會,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他在軍隊,可能甚至還不如在你們鑽井隊升職快,立功容易。”
曹小秋頓時垂下了頭:“是啊,我忽略了自身的條件。”
傅照川完全不能贊成盛钺的觀點:“這是說的什麽話,事在人爲,你天之驕子,首長兒子,憑什麽就看不起普通人的奮鬥?”
盛钺怒道:“我沒有看不起他的奮鬥,隻是叫他認清現實而已。”
傅照川:“好啊,你所謂的認清現實是什麽?放棄努力,放棄夢想,就因爲資質平庸,沒上過大學,就要在軍隊混日子嗎?”
盛钺:“……我說不過你,懶得和你說!”
傅照川也懶得搭理他,隻問曹小秋:“碌碌無爲,曹小秋,這是你要追求的人生嗎?”
曹小秋搖頭。
傅照川繼續道:“那好,我問你,你來軍隊,就是爲了當大官,立大功嗎?”
曹小秋眼神逐漸堅定:“不是的,我就是喜歡這身軍裝,想要穿着軍裝,保家衛國!”
傅照川笑道:“這不就結了,你現在已經穿上了軍裝,正在保家衛國,夢想已經實現了,那就繼續努力,讓這個夢更豐滿,更華麗一些才行。”
曹小秋堅定的點點頭:“我明白了,勞模!”
傅照川笑道:“别這麽叫,我這種厚臉皮也會不好意思的,就叫我傅哥就好了。”
曹小秋有些激動:“傅哥。”
“嗯。”傅照川點頭。
盛钺冷哼一聲,懶得看這兩個人,幹脆趕傅照川走。
可傅照川打定主意要留在這裏,他有傷在身,也不能把人怎麽樣。
隻能由着他。
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
有了下午廁所跟之前削水果的事情發生,盛钺打定主意,一定不再折騰這個傅照川。
卻沒想到熄燈之後,剛睡着不一會兒,就被傅照川叫醒:“唉,你該起來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