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關系?”傅照川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咱們表兄弟,打折骨頭連着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麽。至于睡覺麽,在哪睡都一樣,我又不是那位首長家的少爺。”
陸正堯還想說什麽,傅照川卻壓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你最近一定很累吧,眼睛裏還有紅血絲呢。表哥,想想你是幹什麽的。你得對你這身軍裝負責,工作可容不得一點馬虎。”
陸正堯失笑:“你這表哥叫的倒是順口。”
傅照川眼皮垂了下去,遮掩住眼中的真實情緒:“我倒是挺像有你這樣一個表哥的,隻可惜,我爸是家裏的獨苗,我媽娘家人,當初也都死在了戰争裏,我連個親近一點的兄弟姐妹都沒有。”
這語氣,可憐兮兮的,像是一隻被拒之門外的可憐大狗。
陸正堯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可聽着傅照川的話,鬼使神差的就承認了這個表弟。
直到傅照川擡起頭,沖着他龇牙一樂,陸正堯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他會以一個冷笑,傅照川乖覺的要去給他換水。
陸正堯将臉盆接了過來,來者是客,他哪能讓人家倒水呢。
葉穗穗做了四菜一湯,煮的面條。
上車餃子下車面,家裏誰來都是這樣。
陸正堯覺得喜歡堅持一些老傳統的媳婦特别可愛。
飯桌上多出兩個人來,也不耽誤他黏黏糊糊的盯着媳婦看。
傅照川羨慕不已,什麽時候自己也能這麽光明正大的就好了。
葉芝芝有點嫌棄,思考今天晚上是不是應該換自己去守夜,小夫妻倆從打她來的那天起,就一直分床睡呢,是有點說不過去。
葉穗穗被陸正堯看得不好意思,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哪想到陸正堯一點反應都沒有,反而是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傅照川,忽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瞟了她姐一眼,迅速低下頭吃飯。
倒是弄得葉芝芝莫名其妙的。
陸正堯見她眼神不對勁,瞄見她肩膀微微一動,低下頭看着桌子底下,搶在葉穗穗踢到傅照川之前,将自己的腿伸了過去,成功讓葉穗穗踢到。
朝着她微微一笑,夾了一塊肉放到了她的碗裏:“今天的肉味道不錯,媳婦。”
而旁邊傅照川則是驚恐的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将凳子挪的遠了一點。
腦袋裏一串問号:這個陸正堯幹什麽?爲啥要用他的腿壓着自己的腿?
他是有心的?還是故意的?
陸正堯若有所覺的轉過頭看着他。
傅照川若無其事的稱贊葉穗穗的菜做得好吃:“之前在醫院,他們就說你做的湯好喝,我還尋思呢,能有多好喝,值得他們這麽誇,現在自己嘗了才知道,他們真的一點都沒誇張。”
他說話的時候,是看着人的眼睛說話的,眼神語氣都特别真誠,讓人一點都不覺得誇張,反而很舒服。
葉穗穗不好意思的笑笑:“喜歡你就多吃點,想要吃什麽,告訴我,明天做給你吃。”
傅照川笑着說謝謝:“真好,我很長時間沒吃過家常菜了,表哥,表嫂,真的要謝謝你們的招待。”
葉家姐妹齊齊挑眉,不明白這人怎麽就這麽入戲了。
這次不用傅照川說話,陸正堯就幫他解釋了。
葉穗穗自不必說了,她之前覺得自己父母雙亡,已經很可憐了,沒想到傅照川比她更可憐。
就連葉芝芝,心裏都跟着酸酸軟軟的。
傅照川卻反過來安慰兩姐妹:“這些事都是注定的,再怎麽傷心難過,也改變不了什麽,反倒是我真的難得體會到親情,想要在島上多留一段時間,希望你們不要排斥我。”
葉穗穗道:“哪好意思排斥你啊。”
這要是急赤白臉的趕人走,她們成什麽人了。
葉芝芝問道:“你工作能放下嗎?”
傅照川見有門,連忙道:“休假,我自打參加工作以來,還從來沒休息過,領導這一次特地批了我半個月假呢。我也是把鑽井隊的工作全都安排好了,才過來的,你放心吧。”
葉芝芝嘟囔:“我有什麽放心不放心的。你願意住就住呗。”
傅照川毫不掩飾自己的欣喜,不過還是看向葉穗穗跟陸正堯,征求他們兩個的意見。
陸正堯一聳肩:“我沒意見,難得表弟過來探親。”
“表弟”兩個字,他加重了語氣,帶着一點揶揄。
傅照川也不往心裏去,轉而看葉穗穗。
葉穗穗看了看葉芝芝:“我姐沒意見就好,這西江島又不是我家的,你來去自如。”
傅照川這次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欣喜了。
他連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吃完飯,拎着葉穗穗裝好的飯盒就要去醫院。
葉芝芝連忙去搶:“還是我去吧,哪能麻煩你呢?”
見傅照川臉色不對,她連忙低頭,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蓋到了人家的手背上。
“送個飯而已,有什麽好搶的,要我說,今天誰也不在那守夜,盛钺能走能蹦,根本用不着這麽小心,真是慣的他——”
葉穗穗拿着勺子出來,就看到這幅景象,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對不起,我什麽也沒看見。”
迅速退回了廚房。
氣氛更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