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媽是個人,看準了再拔槍!”
盛钺:“……啊?”
他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呢,就聽身後有人喊道:“陸正堯,是你嗎?把人給我截住,那是個賊!”
是許志和,早在他開口之際,陸正堯就已經一個箭步蹿了出去。
等許志和跟李振山跑過來的時候,陸正堯已經把那個人給押了回來。
盛钺不動聲色的将自己的槍撿了回來放好了,目光落在那個“賊”身上,隻覺得這人眼熟:“我怎麽好像在哪見過他?”
許志和單手扶腰,道:“跟我們家隔着一條過道的鄰居,當地居民,外号二賴子,梁滿囤遠房表哥。”
盛钺走過去,拿着手電往對方的臉上一照:“還真是啊?怎麽做賊了?”
李振山雙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還說呢,這家夥,可真行。”
許志和掃了一眼将最後幾張紙放進火堆裏的葉穗穗,擡了擡眸子,看着陸正堯:“還記得上次窗戶被撬的事情嗎?”
陸正堯當然記得,這才過去多久的事兒啊。
他道:“不會就是這小子幹的吧?”
“可不是麽,這小子,島上出了名的懶漢,一天三個飽,一個倒,家裏窮得叮當山響,一個大男人,不想着辛勤勞動掙錢養家,反而淨琢磨這些歪門邪道的。”許志和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你說你四肢健全的,幹點什麽不好,爲啥非要做賊?”
二賴子彎着腰,一臉委屈:“那幹活不是累嗎?”
衆人被他說的啞口無言。
盛钺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你上輩子一定是懶死的!連服務社的窗戶你都敢撬,可真是膽肥了。”
要不是陸正堯反應快,他這一槍打出去可就真的要了人命了。
“這不是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我都兩天沒吃飯了!”這位還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
盛钺好奇了:“你廢了這麽大的勁,到底是偷了什麽出來啊?”
說到這個,二賴子更加委屈了:“别提了,你們那個窗戶上了一排鋼筋,我拿鋼鋸鋸了半天,一點用都沒有。還把我手指給劃破了。”
這麽個窩囊廢,盛钺都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隻能看向許志和:“怎麽處理啊?”
“送派出所。”許志和揮了揮手,李振山走過去将人抓過來就往派出所扭送。
盛钺不是很贊成這個處理結果,卻是等許志和走了,才跟陸正堯抱怨:“老許真是和稀泥都已經習慣了,就這麽把人送去了派出所,連個賊贓都沒有,派出所頂多是把人關幾天,教育一頓,就放出來了,這不等于沒處理嗎?”
陸正堯拿起地上的塑料袋子:“不然呢?你要他怎麽辦?把人送去咱們營部?等着部隊上給出處理結果?”
服務社也算是部隊的附屬單位了,盛钺覺得這樣做沒錯。
陸正堯告訴他:“這就是個燙手山芋,要是真的送去營部,才是麻煩了。像你說的,連個賊贓都沒有,你要營部怎麽處理?”
盛钺:“這……”
陸正堯:“送去營部,頂多也就是再加上一份檢查,可你信不信,用不到明天中午,他就會有一大堆親戚,堵在營部門口求着你爸放人?”
盛钺并不是很明白:“這人都已經去服務社偷東西了,他們有什麽臉面要求放人?”
陸正堯:“鄉鎮山村,也是人情社會,在這些人眼中,去别人家地裏掰兩穗苞米,拔一棵白菜,揪兩棵蔥,都算不上偷,更不要說他在服務社連塊牆皮都沒扣下來。”
盛钺明白了,異常憤怒:“這不是姑息養奸嗎?這樣放縱,遲早會出大事的。”
陸正堯斜睨他一眼:“他那樣的窩囊廢,你覺得他能做出什麽大事來?”
盛钺:“……”那個二賴子懶成那樣,怕是連動都不愛動一下。
陸正堯道:“把人送去派出所,他們對這個人很了解,該怎麽教育,會對症下藥,就算是鄉親真的去求情,人是許志和送去的,他們也不會立刻放人,不然的話,對部隊沒法交代。”
盛钺仍舊覺得窩火:“這還不如在戰場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哪有什麽人情可講!”
他犯了錯誤,他爸每次可都是下狠手罰他,才不會因爲是親爹,就手下留情呢。
陸正堯笑着搖了搖頭:“你把這當成是另外一個更加嚴峻的戰場,不僅需要時刻保持警惕,還要學會主動跟他們打交道。”
盛钺不服氣:“我跟島上人關系都挺好的,他們也挺愛和我開玩笑的。”
陸正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盛钺默默閉了嘴,他是愛跟人開玩笑,才會覺得跟那些人沒有隔閡,可像是今天這樣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自然是不知道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學問。
其實讓他更震驚的是陸正堯願意跟他說這麽多。
“你平時話挺少的,今天怎麽告訴我這麽多?”更難得的是還這麽有耐心,讓盛钺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他都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陸正堯了。
要說謝謝嗎?
這家夥也不稀罕吧?
陸正堯:“我對蠢貨一向比較有耐心!”
盛钺:“卧槽——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你小子果然又在裝大尾巴狼!”
他腦子裏靈光一閃,迅速問道:“那你媳婦呢?你對她可是最有耐心的,你是在說她也很蠢嗎?”
陸正堯撓了撓眉毛,伸手勾着他的衣服領子将人拽過來,道:“你知道,你跟我媳婦最大的區别是什麽嗎?”
這還用問嗎?他是男的,葉穗穗是女的。
葉穗穗結婚了,他還單身光棍一個。
身份不同,工作崗位不同,職責也不一樣。
明明有很多差别,哪裏來的最大的差别?
盛钺皺眉:“什麽?”
“她,是我心裏的小傻瓜。”陸正堯拍了拍盛钺的臉,譏诮的說道:“而你,則是我眼裏的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