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芝芝回家隻待了三天,她去祭拜了父母,弄清楚了葉穗穗嫁人的真相,當天就拎着一把砍斧将大大爺二大爺家裏給砸了個稀巴爛,連葉傳光結婚時新買的縫紉機都沒放過。
葉傳光媳婦被吓得跑回了娘家,葉老太太也被吓得犯了心髒病。
然而葉芝芝做的還不止這些。
她兩天晚上沒睡覺,就拎着那把斧頭站在大大爺跟二大爺家的炕頭上
“我這個人做事向來都是很公平的,他們兩家,我一家待了一宿。”葉芝芝道。
一家待一宿也夠嗆了。
大半夜的睜開眼,看到炕頭上拿着斧頭的葉芝芝,兩家人膽子都要吓破了。
大大娘第二天早上爬起來,腿都是軟的,大白天的上廁所,愣是掉進了茅坑裏。
兩個大爺更是直接上了山,去祭拜葉老師文老師,隻求他們能讓這個大女兒趕緊收了神通。
自從這個弟弟去世之後,那兩個哥哥還是第一次上山。
葉穗穗咽了一下口水:“你在家裏待了三天。”
“嗯,沒錯。”葉芝芝沖着陸正堯一挑眉:“你的那個堂弟,實在是太沒用了。”
陸正堯:“……他的确沒什麽用!”
不用問他也知道是在說陸正有。
葉芝芝跟陸家其他人無仇無怨,不可能沖着他們動手。
葉芝芝:“我隻是把他在我爸媽墳前吊了一個晚上,他居然就瘋瘋癫癫的說自己見了鬼了。連褲子都尿了。”
葉穗穗一把将葉芝芝抱住:“姐,我親姐,你簡直是太厲害了。”
葉芝芝嫌棄的把人推開:“滿手的洗衣粉,把衣服都弄髒了。”
她穿着葉穗穗的衣服,一點都不合身,褲腿袖子都短出一截來,好在不出屋,也不怕人看見。
葉穗穗不肯松手,洗衣粉就洗衣粉吧,蹭上了再擦掉就是了。
反倒是姐姐,在外面吃了那麽多苦,回家還惦記着報仇。
“他們活該,這麽欺負你,我怎麽收拾都不過分。”
葉芝芝愧疚的看着妹妹,眼中淚水在打轉:“當初我不應該走的。”
她回家是心血來潮,哪想到一到家,沒看到熟悉的父母,先看到了兩座新墳。
妹妹也稀裏糊塗的嫁了人,打聽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後,那些逼迫妹妹的人,她自然一個也不會放過。
她隻恨自己回去的太晚了,要是她當時在家,誰也别想欺負她家小乖。
“世事難料,誰也不會想到爸媽走的那麽突然。”葉穗穗安慰她。
葉芝芝搖了搖頭,一聲歎息,卻什麽都沒說。
陸正堯敬佩這樣雷厲風行的葉芝芝,同時也很慚愧:“我當初還是太手下留情了。”
葉芝芝擺了擺手:“你做了你能做的,已經做得很好了,你也不用跟我比,你軍裝在身,哪能爲所欲爲。反倒是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一個唱戲的,大不了背着包袱就走,他們事後就算是想要找我算賬,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我。”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她這次回去連小姑家都沒去過,收拾完陸正有之後,更是包袱一背,直接來了這。
她走的時候,陸正有還在樹上吊着呢。
晚上吃過飯之後,葉穗穗給姐姐量了尺寸,結婚之前買的布料還有兩塊,她打算給姐姐做一套衣服。
姐妹倆坐在炕上說話,葉芝芝跟妹妹說起自己這兩年走南闖北的經曆。
日子其實很忙碌,她每天早睡晚起的練功,日子枯燥又豐富。
“之前劇團裏幾個男的還敢跟我動手動腳不老實,被我收拾了一頓之後,見到我跟老鼠見了貓似得。”
葉穗穗聽得羨慕又敬佩:“你從小就厲害,以前有人欺負我,都是你幫我出頭。”
“可惜,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這件事已經成了葉芝芝最大的遺憾。
她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妹妹。
“别這麽說,世事難料,誰也不會想到爸媽那麽突然就去世了。”葉穗穗不想姐姐太傷心,随即岔開話題:“我包袱裏還有一塊白色的确良,我給你做一件襯衫吧。手上這件,就照着你的那件夾克衫裁剪,我看這個樣式挺好看的。”
她将半幹不幹的夾克衫拿了過來,仔細琢磨了一番,就開始下剪子剪了。
“都是你結婚壓包袱的布料,全都給我做了,你穿什麽?”葉芝芝攔着她。
“這有什麽,回頭我想要穿,再去買布料做就是了,反倒是你,姐,你在外面,就得穿的像樣一點,老話不是說‘先敬羅衣後敬人’人嗎?我姐姐唱戲唱的這麽好,就應該穿的溜光水滑的,走到哪都讓人豎大拇指。”
葉穗穗将幾塊布料裁剪完,就開始手動鎖邊。
陸正堯被打發到西屋獨守空房去了,姐妹倆兩年多不見,有很多話要說。
葉芝芝針線活一般,想要給葉穗穗打下手,還被嫌棄太粗糙。
葉穗穗熬到十一點多,這才熄了燈躺下。
晚上跟姐姐躺在一個被窩裏,葉穗穗才敢問出心裏一直惦記着的事情:“姐,你能待多久?”
葉芝芝摸了摸她的頭發:“一個星期吧,我好好陪陪你。”
葉穗穗嫌棄時間太短,葉芝芝哄着她:“我本來隻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就這,回去還得跟師父賠禮道歉呢。劇團裏人手不足,我不在,我搭檔這些日子就隻能唱一些小帽單出頭之類的。他們排戲少了一個人,其他人也就要多受累。”
她這麽說了,葉穗穗也不好勉強,姐姐在外面不容易,她可不能因爲一己之私拖姐姐後腿。
葉穗穗好奇:“你師父,是那個高良工嗎?”
葉芝芝點頭:“是啊,之前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葉穗穗問道:“那他對你好嗎?”
葉芝芝回答:“挺好的,我剛開始唱戲就是他帶我登台,不藏私,能教的都教了。”
葉穗穗:“那他們這些當師父的,心裏也會有偏向吧,我看他信裏還提起一個叫響鈴兒的徒弟,他一定得意這個人,那個響鈴兒有沒有欺負過你啊?”
“響鈴兒啊……”葉芝芝拉長了聲音,黑暗中嘴角帶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