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坐在自己左手邊的葉穗穗跟陸正堯。
沒錯啊,人家兩夫妻就是這麽互相夾菜的,怎麽到了他這,就出問題了呢?
他給盛钺夾得是紅燒肉,确定是盛钺喜歡吃的,他上次爲了吃這個紅燒肉,還一口氣在服務社買了十斤的肉呢。
怎麽盛钺就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呢?
盛钺将地上的筷子放在桌子上,他的目光在盛家勳以及對面的葉穗穗陸正堯臉上來回掃視,極其克制的站了起來。
對盛家勳說道:“我知道,您今天把他們叫到家裏來吃飯,無非是想看到我跟陸正堯化幹戈爲玉帛。”
盛家勳張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兒子這樣像是一隻海膽,無從下嘴。
盛钺朝着陸正堯跟葉穗穗各鞠一躬。
“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認知有錯誤,我不該多管閑事,希望兩位大人大量,能不跟我一般計較。”
他話是對兩個人說的,眼睛卻看着葉穗穗。
盛钺很傷心,他覺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葉穗穗當成了驢肝肺,這個女人不懂他也就罷了,怎麽還能跟陸正堯一個鼻孔出氣呢?
再一次深鞠一躬:“不管過去有多少恩怨,都讓它過去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招惹你們。”
葉穗穗跟陸正堯面面相觑。
盛钺轉而看向父親:“這下您滿意了吧?”
盛家勳幹巴巴的說了個“這——”就被盛钺打斷了。
他朝着三個人露出歉意的笑:“對不起,我還有事,我出去一下,你們慢慢吃。慢慢吃,不用管我!”
他話音未落,人已經轉身離開了餐桌。
任憑盛家勳在背後氣急敗壞的叫他的名字,也不肯回頭。
很快,他就走出了院子。
三姑站在飯廳門口,責備的看着盛家勳:“你說你,爲難孩子做什麽?”
盛家勳氣得不行:“我什麽時候爲難他了,我這還什麽都沒說呢。”
他是真的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好好的一個飯局,怎麽就造成了這樣的後果了。
他指着門外對陸正堯葉穗穗抱怨:“我這個兒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
陸正堯和葉穗穗也隻能幹巴巴的安慰:“也許,他是真的有要緊的事情呢。”
葉穗穗也跟着說道:“是啊,他已經道歉了……”
其實這個道歉還不如不道歉,盛钺剛才那樣,分明是賭氣。
要不然盛家勳也不會被氣成這樣。
葉穗穗想起盛家勳苦口婆心的跟自己解釋那麽多,歎氣道:“可惜了您一片苦心。”
陸正堯斜着眼睛看她,這是勸人嗎?這是火上澆油。
盛家勳果然更生氣了:“我這個兒子啊……”
他調兵遣将,擺弄千軍萬馬,唯獨擺弄不了自己的兒子。
葉穗穗:“循序漸進吧,可别想着緩和他跟我們家陸正堯的關系了,先緩和了你們父子之間的關系再說。”
盛家勳:“……你說得對。”
陸正堯安慰他:“其實我對盛钺沒意見。”
誰跟傻逼較勁啊?
盛家勳擺擺手:“算了,别管他了,随他去,咱們繼續。”
話是這麽說,可這頓飯,再怎麽吃都是别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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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钺從自己家出來,一路下了山,可站在十字路口,卻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正值中午,路上沒有什麽人。
他心裏實在憋屈,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葉穗穗家大門口。
小院被收拾的井井有條。
大棚,菜地,旁邊的雞窩也都搭好了。廁所前面還栽了兩棵小樹,單薄細兩的,春風一吹,東倒西歪的。
他不乏惡意的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自從他們家建了廁所之後,這一排的院落都各自建了廁所。
好幾家也都扣上了大棚。
這些人還真是有樣學樣。
他掀了掀嘴角,不無嘲諷的想到:是不是在這些人的眼中,陸正堯和葉穗穗也不管做什麽都是對的?
沒有人給他答案,反倒是身邊不知道何時多了個人。
“怎麽,想要掀了人家的大棚布,砸了人家的玻璃,鑿了人家的鍋嗎?”
這人眯着眼睛打量着院子。
盛钺反應慢了半拍,等明白她是在跟自己說話的時候,一開口,氣勢就先矮了下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要掀了他們的大棚布,砸了他們的玻璃,鑿了他們的鍋了?”
“不是我看見了,是你臉上寫着呢!”來人轉頭看向他。
盛钺:“你别胡說——”
這人眼生,盛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是個女的,戴着一頂前進帽,穿着一件深藍色燈芯絨夾克,穿着一條黑色毛料褲子,腳上穿着一雙半舊的皮鞋。
背着一個軍綠色的背包,背後的麻花辮到了腰間。
個子足有一米七五,五官精緻,氣質清冷,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灑脫不羁的英氣。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耐煩的說道:“看什麽看,小心看眼睛裏拔不出來。”
盛钺撇嘴:“說的好像誰稀罕看你似得。”
女人瞥了他一眼,略有些嫌棄。
好男不和女鬥,盛钺不跟她一般計較:“你是外地人吧,來島上幹什麽的?”
“你查戶口的?”女人嗓音不錯,清脆悅耳,如黃莺出谷。
可說的話實在是不怎麽客氣:“管這麽寬?”
盛钺嚴肅起來:“這裏是海島,是要塞,你來島上,有介紹信嗎?”
女人學着他的樣子,将他渾身上下打量一番:“你是誰,有資格查這個嗎?”
這女人欸——
盛钺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倒黴,遇到的女人要麽是葉穗穗那樣表裏不一的大尾巴狼,要麽是這樣拽的二五八萬似得。
“我是這裏的連長,專門負責看守要塞海島的,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查你的介紹信?”
女人輕哼一聲:“你說是就是,有什麽證據嗎?”
盛钺一揚下巴:“這要什麽證據,這海島上,你随便抓一個人,都知道我是誰,這島上的首長就是我爸。”
“啪啪”,女人鼓了兩下掌:“好厲害哦,你爸是首長,我真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我好怕怕哦!”
“你——”盛钺指着她的鼻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更是讓他渾身一震:“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