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十六歲離家,一走就是十二年,期間隻有書信來往。
他們對兒子熟悉又陌生。
熟悉源自于血濃于水的親情,陌生卻是彼此之間相處,有着足足十二年的空白。
他們對自己的兒子根本不了解。
反倒是葉家的那個小姑娘,因爲親戚關系,能夠經常見到。
小姑娘弱質乖巧,父母去世,無依無靠,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哪裏還能再受一點苦?
陸正堯是真的服了這兩位。
有生以來,第一次被質疑人品,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實在是無話可說。
他連保證都懶得做了,報告遞上去,結婚的事情已經勢在必行,就算是父母不同意,也沒辦法。
他領着葉穗穗去登記結婚,看着結婚證上寫着兩個人的名字,對上葉穗穗懵懂無措的眼神的時候,他也有那麽一瞬間的愧疚,好像自己在誘拐純良少女一般。
其實想要解決葉穗穗當時的困境,不一定是要非結婚不可的,隻要是他出面,以權壓人,一定也能讓老葉家那些人投鼠忌器。
可這個想法迅速被否定了。
無他。
他自私,不想那麽做而已。
這點愧疚算什麽?
除了自己,他也實在是想不出來,将葉穗穗交給誰,他才會放心。
分開的時候是舍不得的,當初也不是沒想過直接把人帶到海島上來,可那個時候的海島上什麽都沒有,他的小姑娘那麽嬌弱,怎麽能吃得了這份苦。
隻能退而求其次,暫時先把人放在家裏。
哪想到一拖就是兩年。
陸正堯把人摟的更緊了一些,熄了燈,聞着女孩身上的香皂味道,陷入了睡夢之中。
葉穗穗一夜無夢,第二天早上爬起來的時候,陸正堯已經把飯做好了。
擀面條,打的雞蛋醬鹵子,還炒了一盤回鍋肉。
見她起來了,指了指旁邊的臉盆:“洗臉,吃飯。”
葉穗穗還有點睜不開眼睛,倚着門看着他:“我是打算起早給你做飯的。”
還有,回鍋肉也是她想要炒給這個男人吃的。
她頭發披散着,亂糟糟的,像是個小瘋子,格外可愛。
陸正堯走過去,扒拉了一下她的腦袋:“兩公婆,還說這個,我起得早,我就做了呗。”
他身上紮着圍裙,可因爲氣質太過硬朗精悍,怎麽看,都跟居家煮夫完全不搭嘎。
看起來更像是個屠夫。
可葉穗穗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小媳婦的眼神太專注,難得的,一向彪悍的陸正堯,也會被看得不自在。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又繼續去做事了。
燒爐子,喂兔子,将菜棚子裏澆上水。
忙完回來,葉穗穗已經将自己收拾妥當,坐在了餐桌前面。
“吃飯,陸正堯。”她總是直呼其名,可因爲聲音太過清軟,而顯得格外親昵。
陸正堯走過去,面條已經盛好了。
這還是小兩口自認識以來,第一次單獨坐在一起吃飯。
陸正堯氣氛恬靜安然,就像是葉穗穗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一樣。
陸正堯很享受這頓早餐。
直到葉穗穗問出那句不合時宜的話:“我昨天就想說了,原來軍人可以離婚啊?”
陸正堯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