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穗穗皺眉:“你冷靜一點,小姑不是那樣的人,她之前寫信的時候,還說在幫你想辦法呢。”
畢竟是親姑姑,縱然是彼此之間有隔閡,葉家小姑也絕對沒有眼睜睜的看着親侄女跳火坑的道理。
“少來了,忽悠誰呢,她要是真的肯幫我,我找她要你地址的時候,她就告訴我了。”葉蓓蓓脾氣拗,鑽了牛角尖,十個人也拉不回來。
她咬牙切齒,将親姑姑當成了仇人:“我知道她盤算着什麽,你跟姐夫,一個是她婆家親侄子,一個是她娘家親侄女,怎麽着,也比我重要多了,她就怕我來你們這白吃白喝,拖累你們呗。她也太偏心來了,我無依無靠,你說我不來找你,我還能去找誰?再說了,我一天天幫你幹多少活呢,我也沒白吃啊?我不是不想掙錢,是你不肯幫我找工作啊!”
她哭哭啼啼,沒完沒了,葉穗穗勸了幾次,反而讓自己也成了攻擊對象。
“你就是比我命好,會投胎,會嫁人,沒了三叔三嬸疼你,還有老陸家人疼你。你說你不想拖累你男人的名聲,可你也得爲我着想着想啊,你說你要是讓我進了服務社,端上鐵飯碗,就算是他們真的來了,我也不怕了。我能掙錢,能幫着他們攢彩禮,還給家裏長了臉,他們就一定不會拉着我去嫁人了。”
她眼睛一轉,有了主意,拉着葉穗穗的手說道:“二姐,你把你的那份工作讓給我吧,咱們不占别人的名額,我就隻要你的這個工作指标還不成嗎?”
葉穗穗震驚于她的無恥:“這份工作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我是不會把它讓給你的。”
陸正堯爲了幫她安排這份工作,足足等了兩年,她輕而易舉的将工作就這麽拱手讓人,都對不起陸正堯的一片苦心。
她雖然不是什麽要強的性子,可也知道,女人不能真的把自己當成菟絲花,一直靠着男人養着,縱然是陸正堯已經上交了家裏的财政大權,可她還是要有自己的工作,要能掙錢,而不是天天坐在家裏掰着手指頭算日子,眼巴巴的等着陸正堯回來。
“爲什麽不可以?哦,對了,你之前說我沒文化,是因爲這個吧?沒文化我可以學啊,再說了,既然是你的指标,别人肯定也不敢說什麽。”
她眼睛發亮,簡直像是魔障了一樣,抓着葉穗穗的手,急切的懇求着:“你看,你們家姐夫一個月不少掙吧,就算是你沒了這份工作也沒什麽,大不了,你當時在家裏備孕養身子了。二姐,二姐,你放心,隻要是你把這份工作讓給我,你讓我給你當牛做馬都成,我保證不會有一句怨言,這一輩子都把你當成我的大恩人。”
葉蓓蓓見她一直不松口,不得不搬出自己當初對葉穗穗的好來:“你别忘記了,當初三叔三嬸去世的時候,沒人顧着你,是誰給你煮了一碗疙瘩湯。又是誰一直陪着你給三叔三嬸守靈,一直到安葬了他們的?”
葉穗穗把她的手拿開:“你的那一碗疙瘩湯,我一直記着,不然也不會收留你住下來。你說陪着我守靈,怎麽不想想你的名字是我爸給取的,你當初能上學,也是我爸據理力争的結果。我爸媽在世的時候,對你不薄吧,哪年給晚輩壓歲錢,都沒落下過你吧,給他們守靈,很委屈你嗎?你總不會也像你爹媽,像是你兄弟他們那樣,忘恩負義吧?”
葉蓓蓓被問得啞口無言,她要怎麽說,總不能說自己當初給三叔三嬸守靈,壓根就就是因爲心裏打着别的主意。
可她偏偏又不甘心。
葉蓓蓓兩隻眼睛死死的盯着牆上的照片。
那是葉穗穗跟陸正堯的結婚照,前兩天剛剛洗出來的,照片很多,唯有這張結婚照跟隔壁東屋挂着的那張全家福放大了,裝了相框挂了起來,剩下的照片被王桂華帶走了,說是拿回家給大夥兒看看,讓小姑也好放心。
是啊,小姑怎麽可能會不放心呢,照片那麽多,或靜或動,人多人少,葉穗穗不管是嬌羞,還是驚訝,或者高興,陸正堯看她的眼神都是一樣的,包容放縱,溫柔寵溺。
而陸正堯對葉穗穗的好,不隻是挂在嘴邊上或者寫在臉上。
他會接她上下班,會幫她打洗澡水洗腳水。
就算是村裏最怕老婆的男人,也沒見人家做這麽多。
可是,很奇怪的,陸正堯做着這些事,葉蓓蓓不僅不覺得他低聲下氣,心中隻覺得這個男人是真的好,是真的很有男子漢氣概。
每次看到穿着軍裝的陸正堯跟葉穗穗站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去想葉穗穗究竟何德何能,能嫁給一個這麽好的男人。
她轉頭看着葉穗穗:“你擁有的這麽多,爲什麽就不能讓讓我呢?”
葉穗穗也同樣問她:“爲什麽我人生低谷的時候,你肯幫我,可我一旦過的好了,你就這麽容易暴露你的狹隘和嫉妒呢?”
她犀利的目光讓葉蓓蓓頭皮發麻。
“我什麽時候嫉妒過你?”葉蓓蓓手足無措,她不知道葉穗穗是如何看穿自己的,想要反咬一口,罵回去,吵回去。
可還沒等開口,就被面無表情的葉穗穗給震懾住了。
她冷冷的看着葉蓓蓓,好像她的那些小心思小把戲,她早都已經看穿了一樣,她不說破,隻能算是姐妹之間的體面。
葉蓓蓓幹脆梗着脖子什麽也不說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可葉穗穗卻并沒有不依不饒,反而起身去掀鍋準備吃飯。
這又讓葉蓓蓓看不懂了,因爲看不懂,所以她心裏忐忑不安,連晚飯都沒吃,就回了東屋關上了門。
話說到這個份上,兩姐妹也算是撕破了那層窗戶紙,沒有破馬張飛的撕逼,隻是兩個人之間很難再維持平和。
葉蓓蓓笃定,如果她爹娘來了,葉穗穗一定會把自己交出去。
要不然,偷了葉穗穗的錢,一走了之,去一個連葉穗穗都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别人就更找不到她了。
心中打定主意,還沒等實施,反而先等回來了陸正堯。
陸正堯大清早的進了家門,沒去西屋看葉穗穗,反而是先敲響了東屋們:“葉蓓蓓,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