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許主任不也說服務社需要招人嗎?我也不能天天在你們這白吃白喝,總得自己找點事情做,可是這島上你也知道,我一個外地人,哪有什麽生計可做啊,你把我弄到服務社去,我不怕吃苦挨累,真的,你們什麽髒活累活都可以交給我幹,我不會計較的。”葉蓓蓓盡量站在葉穗穗的角度來看這件事:“再說了,你把我弄進去了,咱們姐倆有伴,還能互相依靠,以後要是再有夏曉露這樣的事,我也能幫着你說說話不是?”
“這事我說了不算的,得聽上面領導安排。”葉穗穗盡量委婉。
葉蓓蓓既然拉下面子來求葉穗穗,哪裏肯輕易放棄:“我今天聽許主任說了,他是想要鳳芝嫂子過去,可鳳芝嫂子還要帶孩子,去不了,這不就是沒人嗎?許主任跟姐夫關系那麽好,你幫我說說,肯定能成……”
葉穗穗拗不過她,隻能實話實說:“這個工作,它要求至少初高中文化的。”
果然,這句話一說出來,葉蓓蓓迅速蔫了下去。
她隻有小學三年級的文化,顯然是不夠用的,連包裝袋上的字都認不全,算賬也都是磕磕絆絆的。
葉穗穗也覺得也覺得可惜,要是二大二大娘不那麽目光短淺,葉蓓蓓多讀點書,就業面也會更廣一些。
“二姐。”葉蓓蓓再擡頭,眼中帶着孤注一擲的堅決:“你不要跟别人說成嗎?”
“啊?”葉穗穗以爲她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求職不成的事情。
葉蓓蓓卻說道:“你不跟别人說我的文化程度,我這些日子抓緊補課,不就可以了嗎?”
“這是弄虛作假。”葉穗穗沒法幫她隐瞞。
再說了,學文化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葉蓓蓓卻辯解:“這怎麽能說是弄虛作假呢?我學到的知識都是我自己的啊,隻是我現在沒有那麽的有文化而已。”
她見葉穗穗不肯點頭,連忙抓着葉穗穗的手哀求:“姐,我是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隻要是我有了這份工作,我就能在我爹娘面前擡起頭來,他們也不會再逼着我嫁給那個傻子了。姐,我求你了成嗎?這可是關乎我一輩子幸福的大事,隻要姐夫點個頭,就什麽都解決了,他都已經是艦長了,還怕什麽呢?”
葉穗穗反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正因爲他是艦長,是軍人,所以,不能做這些違反原則的事情。”
“原則,原則,說白了都是借口,就是不想幫我呗,還說的那麽好聽,好像他是什麽大公無私的包青天似得。”葉蓓蓓甩開了葉穗穗的手,背過身去抹眼淚:“不就是看不上我這個破落戶親戚嗎?我知道,我是來打秋風讨飯的,你們瞧不上我,也是應該的。”
葉穗穗面對這樣尖銳的葉蓓蓓,很無力:“你不要這麽偏激,不就是想要找份工作嗎?咱們可以慢慢踅摸,你找一個合适的就好了。”
“合适的,配得上我這個隻有小學三年級文化的盲流子,什麽樣的工作算合适?”
“這總得慢慢打聽。”葉穗穗的倔脾氣也上來了,直接警告葉蓓蓓:“我告訴你,不許拿這件事去煩陸正堯。不然的話,我立刻給家裏寫信,告訴他們你在這裏。”
陸正堯有今天不容易,她怎麽能拖家帶口的趴在他的軍功章上吸血。
她昨天本來可以慢慢等調查結果,可卻急的都跟夏曉露動了刀子,就是怕晚一點恢複清白名譽,會牽連陸正堯名聲受損。
在她心裏,陸正堯永遠都是兩年前那個踏光而來,拯救她出火海的英雄,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給陸正堯抹黑。
葉蓓蓓瞪着她,葉穗穗懶得搭理她。
她欠她人情,能幫的幫,不能幫的,她也絕對不會勉強自己。
她正要回屋,卻被葉蓓蓓再次拽住。
“二姐,你生我氣了嗎?”女孩的聲音跟表情都軟了下來:“二姐,你别怪我,我也是太心急,想要跟家裏爹媽對抗,不想在你們家裏一直白吃白喝才一時鑽了牛角尖,二姐,你别怪我。”
她可憐巴巴的哀求着葉穗穗。
不遠處的山路上有人說話,這裏不是說話的地,葉穗穗也隻能說句“算了。”
兩姐妹這才進屋。
陸正堯終究還是被王桂華鎮壓住了,将醉酒的陸大海給扶到了床上去。
王桂華這會兒已經洗好了腳,連被子都鋪好了。
陸正堯倒了水之後,換上了新的,見葉穗穗回來,不由分說就把人拉去了廚房。
葉蓓蓓好奇的看了一眼,立刻被王桂華給拽了回去:“别管他們。”
兒子今天吃不到肉,肯定是要喝點湯的。
葉蓓蓓手指指着廚房:“她們這樣……”
大爺家大哥結了婚,大娘天天跟她娘講大堂嫂閑話,其中說的最多的就是大堂嫂是個狐狸精,天天纏着大哥不放,恨不得一天到晚把爺們困在炕上,好像八輩子沒見過男人一樣。
她不知道女人纏着男人具體都在炕上幹什麽,可論起纏人這勁頭,葉穗穗跟陸正堯兩個人才跟扭股糖似得。
如果說大堂嫂是狐狸精,那葉穗穗就是狐狸精中的狐狸精。
她期待的看着王桂華,卻沒想到王桂華一開口,就把她狠狠地創了一下。
“穗穗可憐啊,攤上這麽個如狼似虎的男人,可惜,家裏就拿來兩隻雞,都吃了,不行,我明天跟島上人買隻老母雞雞,得給她熬點湯喝,讓她好好補補身子。對了,之前老大還給了我一根紅參,那東西有營養,我明天放裏半根。”
葉蓓蓓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你明天要給她熬雞湯?”
“嗯。”王桂華說起這個,還挺後悔:“其實早就應該給她熬了,穗穗那小體格,一點都不好,我跟你大爺後天也就走了,老大後天也要出海了,都沒人照顧她,還好你在這,不然穗穗早起晚歸的上班,回來還要燒屋子做飯,實在是太辛苦了。”
葉蓓蓓的心上連着被捅了幾刀,這會兒已經開始滴血:“你讓我留下來就是爲了讓我給她當老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