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葉穗穗給我個說法。”盛钺騎着自行車就下山了。
三姑倚着門無奈的說道:“傻不傻,這孩子,人家要是真的短斤缺兩了,怎麽會承認呢?”
盛钺騎着二八大杠一路下了山,中途碰到打水的葉蓓蓓,對方見到他,站在原地還在猶豫着要不要打招呼,他就已經騎着自行車從她面前過去了。
葉蓓蓓看着盛钺的背影,神色之中帶着幾分酸楚,一個人的身份,決定她受尊重的程度,今天若是葉穗穗站在這,隻怕這位會開吉普車的連長一定遠遠地就跟葉穗穗打起招呼來了。
可惜啊,貨比貨得留着,人比人得活着。
盛钺其實壓根沒認出來那是葉蓓蓓,又或者說,他心中憤怒,隻想去找葉穗穗要個說法,壓根沒管過自己身邊經過的是什麽人。
他騎着自行車,剛到服務社門口,就聽到裏面鬧鬧哄哄吵成了一片。
“我這肉,要二斤,我回家一稱,你們猜怎麽着?才一斤六兩。你們大家給評評理,誰家趁金山銀山啊?這一年到頭,才吃這麽幾頓肉,就還要這麽缺斤少兩的?”
“我婆婆病了一個多月了,就想吃口蘋果,今天人家兩個閨女都回來了,我想着買點回去吧,給自己裝裝臉面,也給我婆婆解解饞,誰承想,臉面沒裝成,反倒是光屁股推碾子,轉圈丢人。我回家一報賬,我那兩個小姑子三七疙瘩話這家夥說的,那是差點沒把我臊死。”
“我這倒不用小姑子拿話臊耷我,光是我那個婆婆說話就夠嗆了,她一個勁的懷疑我少買多報,攢私房錢貼補娘家呢。”
“你這還好,我這家裏男人直接跟我吵了一架,我們倆都動手了,瞧我這臉上的巴掌印沒有?哦,看不清,那他媽是因爲他打偏了,不過老娘也不是好惹的,直接給他臉上撓出五道血印子來,看看看看,我手指縫裏現在還有肉絲呢。他媽的打了大半輩子了,那次那個驢揍的打得過我了,還敢跟我瞎來勁!”
“說正事呢,誰關心你們兩口子炕上炕下的那點破事。”
“對對對對,葉同志,大家都知道你是陸艦長的媳婦,陸艦長是好人,我們信任他,敬重他,你幹這事,不就是毀他的名聲嗎?”
葉穗穗隔着櫃台,跟一群人對峙:“我沒有,這裏面一定有什麽誤會,我怎麽會短斤少兩。”
邝瓊音跟裴代雲野幫着她說話。
隻可惜,許志和不在,她們幾個壓根壓不住這些人的氣勢。
夏曉露擠開了兩個人,走到了葉穗穗身邊,朝着前面的人伸出手去:“你買了多少東西,拿來我看看。”
二斤鴨梨遞到她手上,她重新上了稱,還是二斤高高的。
夏曉露不客氣的将鴨梨給扔回去:“我告訴你們,别沒事找事啊,看陸艦長不在,就欺負他媳婦,這稱可是沒差你們的。
“不可能!”有人拎着盤秤來的,将那二斤鴨梨重新上了稱。
“一斤六兩,你還說不是你們的問題?”
“誰知道是不是你的稱有問題!”夏曉露堅決不承認:“葉同志,你清清白白的,怕她們什麽,實在不行,等陸艦長回來,讓他給你做主,我還就不信了,你們一個個吃了豹子膽,還敢把軍屬怎麽樣?”
她這簡直是火上澆油,梁滿囤媳婦說道:“夏同志,還是不要随随便便給人扣帽子的好,有事說事,大家也隻是想過來讨個說法而已。”
“讨個說法?讨什麽說法?人家葉同志是什麽人,還會昧下你們這仨瓜倆棗的是咋的?”夏曉露鄙夷的看着眼前的衆人:“一個個什麽東西,也敢來這鬧事!”
“夏曉露,你在說什麽?”裴代雲厲喝一聲,制止了夏曉露的火上澆油,可是已經晚了,那群中年婦女本來就憋着氣,這下心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一個個都十分不客氣的說道:“是啊,我們不是東西,那請問你們又是什麽東西呢?”
“這都什麽年代了,報紙上還天天說人人平等呢,怎麽在你們嘴裏這人就分出三六九等來了?”
“明明是自己缺斤少兩,不道歉還反咬一口,真以爲誰是好欺負的啊?”
“看着嬌嬌弱弱的,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趕緊的,退貨,賠錢,以後大不了出島買東西,再也不來你們服務社買東西了,成吧?”
“憑啥啊,做錯事的明明是她,要走,也是她走,她離開服務社,我們幹嘛要出島買東西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再次吵成一團,夏曉露想要往後退,卻一不小心将秤盤撥掉在了地上。
裴代雲彎腰撿起秤盤,看到底部一塊吸鐵石牢牢粘在上面。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稱上是做了這種手腳。
夏曉露連忙将秤盤上的吸鐵石要摘下來,卻被人搶先一步。
葉穗穗将吸鐵石拿在手裏仔細打量了一番。
她沒做過生意,可是,眼下看着衆人的神情,也明白這裏面是藏着什麽貓膩了。
夏曉露連忙将她擋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葉同志,你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種事,怎麽能當衆漏出來呢?這下讓她們抓到把柄了,怎麽辦?”
盛钺倚着門看熱鬧,夏曉露看似在幫着葉穗穗,實際上一直火上澆油,現在說出這番話,更是坐實了稱上的手腳是葉穗穗自己動的。
至于葉穗穗,她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冷淡的好像是一個局外人。
這讓盛钺來了興趣,他倒像是想要看看,葉穗穗究竟怎麽處理這件事了。
那群女人又吵了起來:“這麽大一塊吸鐵石,這是把我們這些人當傻子糊弄啊。”
“吸鐵石不是我放的,我也是才看到。”葉穗穗冷靜的出奇。
沒等衆人開口,夏曉露反倒是先說話了:“葉同志,穗穗,你以爲這群人還會信你嗎?趕緊的,你先離開這,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處理,我幫你擋着。”
她說着話,伸手去要葉穗穗拿走的吸鐵石:“把吸鐵石給我。”
“爲什麽給你?”葉穗穗冷冷的看着她:“是怕我從吸鐵石上查出什麽來嗎?你一直擋在我跟這些嫂子嬸子大娘中間火上澆油,是在害怕什麽?怕我們把話說清楚了,事情鬧不起來?怕你把事情辦砸了,馮衛紅不肯再找關系把你丈夫調出海島?”
葉穗穗朝着夏曉露微微一笑:“來,夏同志,告訴我們,你究竟在害怕什麽?”
夏曉露隻覺得腹部一片冰涼,葉穗穗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拿着割肉的殺豬刀,挑開了她的内衣,抵在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