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衛紅轉頭,卻正好撞上葉穗穗的目光,對方朝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這是——打招呼?
這個招呼還不如不打呢。馮衛紅沒有從這個笑容裏看到半點尊重,反而是一種勝利者的高高在上。
葉穗穗是在顯擺她赢了嗎?
呸,她想得美。
以爲結婚了,就萬事大吉了,陸正堯就是她的了,那葉穗穗也太小看她馮衛紅了。
馮衛紅狠狠地扭着醫藥箱的背帶,哼,遲早有一天,她要把葉穗穗施加在她身上的羞辱,全部都還回去。
馮衛紅打定了主意,不會善罷甘休,哪想到第二天醫院就開始調查行醫開藥的過程中一些違規的操作。
這一下,殺了馮衛紅一個措手不及,她不知道上面怎麽會突擊檢查這個。
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被叫去詢問,馮衛紅心慌了,先是旁敲側擊,人家都問了什麽,随即找到了科室領導,打聽爲什麽忽然開始什麽檢查。
科室領導神色如常:“這不是很正常嗎,每年都有這樣的盤查,隻是今年提前了兩個月而已。”
馮衛紅仍舊是不放心,不動聲色的試探:“會不會是聽到了什麽消息?故意提前的?”
“什麽消息?”科室領導不解:“難道你是說,咱們醫院有些流程真的有問題?你知道什麽?衛紅,你盡管說,放心,咱們組織上一定會爲你保密的。”
馮衛紅立刻笑不出來了,連忙搖頭:“沒,我就是好奇而已。”
科室領導懷疑的看着她:“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馮衛紅借口去查房,連忙跑掉了,沒注意到身後領導的目光。
從科室出來,馮衛紅稍稍安心,既然是每年的例行檢查,應該就不會有什麽事,可爲了以防萬一,她還是需要做點什麽。
她在下班之後,路過藥房,敲了敲窗口,跟裏面正準備下班的石護士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個眼神,随即面色如常的走出了醫院。
很快,石護士也換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綠色毛料外套,追了出來。
看到路邊的馮衛紅,馮衛紅也看到了她。
卻率先走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宿舍去。
走到一半,馮衛紅的目光就被不遠處那片住宅吸引了。
正中央的那個院子,扣起了大棚,修起了雞窩,還比别人家多了一個廁所。
此時身材高大的陸正堯正在院子裏做蜂窩煤,葉穗穗在一旁打下手。
夫唱婦随,溫馨的讓人嫉妒。
馮衛紅不走了,就這樣靜靜地看着那一幕,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你說你是何必呢?”石護士看不下去了,短暫将兩個人的約定抛在一邊,勸馮衛紅:“人家都已經結婚了,你還在期盼什麽?”
“我沒有,我有什麽好期盼的?你以爲我是什麽人?我會自降身份,去給兩個農村人當第三者?我怎麽會做這麽掉價的事情?我沒那麽不值錢。”馮衛紅收回了目光,邊走邊說:“我好歹也是城裏來的大學生,爸媽都是有身份有文化的人,我犯得着嗎?再說了,他陸正堯,也沒什麽好的吧。”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自己的身份,表達自己對陸正堯葉穗穗的不在意,石護士不想她再騙自己,直接戳破她的幻想:“你家裏條件再好,也抵不上人家一張漂亮臉蛋,男人可都是視覺動物。”
“……可我身條比葉穗穗更好看,更高挑。”馮衛紅不服氣。
石護士将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可是,她胸比你大,腰比你細,腿比你直。”
馮衛紅:“……”
石護士好心勸戒:“你都已經掉到海裏一次了,長長心吧,可别再把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了,還是琢磨琢磨正事吧。”
“正事沒什麽好琢磨的,我可以确定,我沒有留下任何把柄,至于你那邊,我就不知道了。”馮衛紅最讨厭别人教訓自己,當即沒什麽好臉色的怼了回去。
石護士白了她一眼,叨咕了一句:“大小姐脾氣。”随即,加快腳步,走在了她前面。
馮衛紅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正瞧見葉穗穗在給陸正堯擦汗,再次被氣到心口疼,嘴裏罵了一句:“上趕着的倒貼小騷貨!”
這海島上哪哪都好,就是經常刮風。
尤其是開春這段時間。
葉穗穗手裏的毛巾給陸正堯擦了一下臉,立刻就變了顔色。
沒辦法,陸正堯臉上的汗水混合着風中的塵土,可不就是這個樣子麽。
“嫌棄我髒了?”陸正堯見她盯着毛巾一直瞧,故意問道。
“沒有,就是還以爲這邊靠海,不會有這麽大的沙塵,沒想到這跟家裏也沒什麽兩樣。”
老家的風大,刮起來的塵土,天色昏黃,對面五米以外見不到人。
陸正堯被她這麽一提,想起一件事來,笑着講給她聽:“我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三嬸讓我去給你們家送雞蛋,就是趕在這種大風天。”
葉穗穗絕對是個好聽衆,明明這個開頭平平無奇,她還是好奇的問道:“然後呢?”
“那一天的風得有七八級吧,我往你們那去的時候是順風,走的特别輕巧特别快。結果剛到你們村子,就看見兩個孩子抱着村頭的電線杆子嗷嗷哭。”
陸正堯很有講故事的能力,卡着點停了下來,将做好的蜂窩煤放在地上。
轉而又将模子放在了鐵盆子裏。
葉穗穗果然好奇:“啊?那這麽大風,家裏大人怎麽敢讓兩個孩子出去玩的啊?也不怕被風刮走了?”
“那天她家大人去鎮裏開會了,因爲當天我們學校下午放假,老師都去了。”
葉穗穗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哦,也很正常。”
陸正堯卻不放過她:“兩個小女孩,小的哭得跟個花臉貓似得,見着我就一個勁的叫哥哥,說自己要被大風刮走了,又乖又甜的小孩子,可我手上還挎着雞蛋筐呢,如果要把兩個孩子弄下來,就要把筐放下,那筐裏十幾個雞蛋,也很容易就被刮走啊。那孩子就哭着對我說,隻要是我把她救下來,就給我當媳婦,媳婦,你說,我該不該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