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葉穗穗看,眼神隐晦又放肆,自己這個小媳婦一定不知道,她剛才那根本不是瞪人,是勾魂。
葉穗穗還沒有察覺,于鳳芝首先受不了他了,毫不客氣的戳穿他的心思:“行了行了知道是你媳婦,我們不跟你搶,趕緊的吧,帶你媳婦吃飯去。”
陸正堯的神情更加嚴肅了。
臉頰依舊在發燒的葉穗穗頭一次羨慕起他的厚臉皮來了。
她還想幫忙哄孩子,也被于鳳芝直接拒絕了。
作爲兩個孩子的媽,想要拿捏他們還是輕而易舉的。
沒一會兒,就帶着兩個擦着眼淚的孩子走了進來。
寶妞搶先一步,坐在了葉穗穗的右手邊上,虎頭動作慢了,看到葉穗穗左手邊上的陸正堯,癟了癟嘴,正要哭,不防陸正堯突然回頭,吓得他直接把哭聲憋了回去,隻能更加委屈的看着葉穗穗。
葉穗穗正要把孩子抱過來,陸正堯就搶先一步站起來,拎着虎頭放在了他爸爸的懷裏。
——跟葉穗穗之間,隔着好幾個人。
于鳳芝王巧娥暗笑不已。
陸大海跟王桂華一陣無奈。
陳世友打趣的看了陸正堯一眼。
楊安生趕緊夾了一塊肉放到虎頭嘴裏,免得他再繼續鬧騰。
葉穗穗對上全桌人的目光,隐隐好像明白了什麽,可又覺得不應該。
轉頭看看身邊這個人,沉穩高大幹練果決兇悍,應該不會這麽幼稚。
陸正堯察覺到她的目光,夾了一塊鲅魚肉放在她的碗裏:“嘗嘗,這個魚刺少。”
于鳳芝手藝不錯,鲅魚的确像她說的那樣,肥美油多,吃着鹹香可口。葉穗穗從前很喜歡吃魚,隻是魚刺總是吐不幹淨,被卡到兩次嗓子之後,每次再吃魚,爸爸都會先幫她把魚刺挑幹淨。
自從爸媽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吃過魚了。
這會兒陸正堯雖然沒有像爸爸那樣幫着她挑魚刺,可她喉嚨裏還是忍不住會發酸。
“怎麽了?”陸正堯敏感的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勁。
葉穗穗連忙搖頭:“沒事,就是想說這個魚的确是挺好吃的。”
陸正堯看穿她的遮掩,不過礙于這麽多人在場,也隻能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
知道她臉皮薄,唯恐她吃不飽,于鳳芝一個勁的勸她多吃菜。
葉穗穗笑得腼腆,卻很會照顧人,旁邊剛剛學會用筷子的寶妞反而先被她喂飽了。
這讓于鳳芝王巧娥對她的好感度更高了。
難得她對小孩這麽有耐心。
隻有虎頭,看看葉穗穗左邊的陸正堯,再看看她右邊的寶妞,氣得臉頰都鼓起來了,直到吃到他認爲最好吃的魚頭,小孩的臉上才有了笑容。
鲅魚的魚頭上沒有什麽肉,除了骨頭就是一層皮,也就能嗦啰嗦啰滋味。
葉穗穗看着楊安生竟然真的偏愛似的将幾個魚頭夾到兒子碗裏,很是無語,這種花招也就糊弄四歲小孩子吧。
後來葉穗穗才知道自己錯了,一直到很多年後,虎頭還堅定的認爲魚頭就是魚身上最好吃的部位。
吃過飯之後,葉穗穗跟王桂華留下來要幫着于鳳芝洗碗,也被她給趕了回來:“這麽點活兒,我一會就幹出來了,你們趕緊回去歇着吧,明天可還得起早呢。”
她連王巧娥也不用,這會兒又嫌棄人家大肚子彎腰低頭的不方便。
從于鳳芝家裏出來,葉穗穗跟王桂華王巧娥結伴去了廁所。
天上沒有月亮,隻有營部那邊照過來的一點燈光,陸正堯看着幾個人一腳淺一腳深的背影若有所思。
爺倆回到家,也沒直接進屋,陸大海幹慣了農活,看着院子裏亂糟糟的,怎麽都别扭:“趕明找個小推車來,我把你這院子給平平,有沒有磚頭?順便鋪出一條道來,也省得下點雨踩在上面一呲一滑的。”
“磚沒有,山上的石頭比磚塊還結實,營部的路都是用石頭鋪的。”陸正堯說着話,眼睛一直沒離開廁所的那個方向。
幾個人回來了,能聽到王巧娥跟王桂華說話的聲音。
可路邊突然竄出來的人下了幾個人一跳。
王巧娥認得對方,打過招呼,擦肩而過。
陸正堯的眉頭皺了起來。
陸大海正指點着兒子種菜呢,沒聽到回話,擡頭看了看兒子:“你那是什麽德行?”
陸正堯:“嗯?”
陸大海想起了那塊一直壓在心裏的石頭,說道:“那是你媳婦,不是你閨女,你平時總闆着個臉也就算了,對她總要有點笑模樣吧?她膽子小,脾氣又軟,你總是這副死人臉,也不怕把人吓壞了?”
陸正堯:“嗯。”
——依然是闆着一張臉。
陸大海:“行吧,我算是管不了你了,從小就這德行,也不怪人家隔壁那倆孩子怕你。”
“爺倆這是說啥呢?這麽熱鬧?”王桂華跟葉穗穗進了院,就看出父子倆之間的氣氛不對,笑着打圓場。
陸大海卻不買賬,一甩袖子:“就你兒子這樣的,塞給他一個秧歌隊,也熱鬧不起來。”
王桂華:“……”
幾個人回了屋,點上燈,爐子上的水已經燒開了,陸正堯将水灌在了暖壺裏,對父母說道:“大鍋裏有水,可以洗漱。”
王桂華陸大海沒那麽多講究,洗了腳就算完事了。
葉穗穗怕明天起早洗頭不趕趟,刷了牙之後,就準備洗頭。
她的頭發烏黑濃密,打開辮子散落下來,像是上好的黑緞子一樣。
陸正堯打開櫃子,拿出一瓶沒拆封的海鷗洗發膏和一條新毛巾放到了她身邊。
葉穗穗沒想到他連這個東西都備下了,連忙道謝。
陸正堯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提醒她:“這裏也是你家。”
言外之意就是别說謝謝。
葉穗穗紅着臉點點頭。
沒想到反而招來對方更大的不滿意,他伸手捏了捏她的後脖頸:“真是個小——媳婦。”
也是個小寶貝蛋兒。
陸正堯滿意的收回手,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很嫩很滑,手感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