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齊魯省都籠罩在了沙金瑞被停職、留置所帶來的巨大震撼之中。
中.紀委在留置了沙金瑞之後,并沒有選擇帶人離開泉城,而是與齊魯省省紀委、省檢察院和省高院組成了聯合調查組。
這消息一傳出來,便四方震蕩。
顯而易見,上頭沒打算隻拿下一個沙金瑞,而是要挖出一個貪腐窩案!
這情況,是安江也完全沒有想到的,但對于這件事,他是擊節贊歎、拍案叫好的,從此事的安排上,便能夠看出來,上面在反腐一事上的決心之堅,力度之大。
既然是打虎拍蠅,那就得徹底,若是打了老虎,漏掉蒼蠅,有朝一日,蒼蠅搞不好也會變成新的老虎。
這對于黨,對于人民,對于這個國家,都是一樁幸事!
徐建立也是目光陰郁,臉色沉悶,他最近當真是壓力山大。
沙金瑞倒下了,中.紀委牽頭成立的聯合調查組留駐泉城,一幅不徹查到底不離開的雷霆之勢,在這種恐怖的壓力下,齊魯省的整個徐系幹部,真的是惶惶不可終日,不少人都在擔心會不會哪天開會時,調查組的人突然敲開門,把他們從會場帶走。
過去的時候,大家都是以沙金瑞爲首,現在沙金瑞不在了,自然是倒向了徐建立這邊,希望徐建立能夠給他們吃一顆定心丸。
可是,事情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控制,徐建立都沒有想到,上面此番出手的力度會如此之重,而今哪裏能給他們拿的出來這東西?
在這樣的情況下,徐系幹部的心理壓力自然是更大!
同樣的,徐建立也發現,徐系在齊魯的根子,真的是爛透了,沙金瑞不出事不知道,一出事,他才看到,那麽多過去看起來挺有能力的幹部,竟然也是一屁股的污爛事。
但他也明白,這就是所謂的上行下效,沙金瑞如此貪婪,下面的人爲了謀求進步,自然要投其所好,當然要在錢财的事情上動動心思。
他可以預見,這次的事情結束之後,徐系在齊魯必定要元氣大傷,而且,不是傷筋動骨的那種,而是宛若做了摘腎手術之後的那種虛弱,此前許多年的努力,全都要化作一場泡影,一切不敢說是從頭來過,但也是殘垣斷壁。
接下來的日子裏,一波接着一波,爆炸性的新聞接連不斷傳出。
先是泉城市常務副市長齊東強突然消失在了公衆的視線之中,疑似被留置,之後又有消息傳出,泉城的市委秘書長林懷玉、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葛山貴、齊魯高新技術開發區黨工委書記向監察機關投案自首。
緊跟着,齊魯省城市建設投資集團有限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林耀武因涉嫌重大職務犯罪漏罪,被聯合調查組帶走,接受監察調查。
一樁樁令人震撼的消息接踵而至,猶如驚雷般在齊魯大地上炸響,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一場史無前例的官場大地震,席卷了整個齊魯,甚至,全國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齊魯。
哪怕是經曆過數次官場地震的安江,此番又是置身事外,但聽着這一樁樁、一件件令人震撼的消息,也是覺得陣陣心驚肉跳。
同樣的,此番之事,給他也敲響了警鍾。
他現在手底下也已經有一幫子人了,也算是拉起了隊伍,那麽,就一定要保持住隊伍的純潔性,要避免出現如而今沙金瑞這般的情況。
這樣的調查,足足持續了一個月,整個齊魯官場,幾乎都是在這種接踵而至的驚雷狂濤中度過的,直到一個月後,才傳來消息,中.紀委的相關人員離開了齊魯,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宣告結束,最後各方針對齊魯的博弈結果,應該也會很快出現。
果不其然,半個月之後,齊魯官場的第二波震蕩來襲,原省委書記萬家和調離齊魯,另有任用;省長文翔宇退休,齊魯省的黨政一.把手同時換帥。
齊魯省的格局,算是出現了徹徹底底的大改變,說成是破舊立新都不爲過。
而伴随着萬家和和文翔宇退出齊魯省官場舞台,新的人事安排調動迅速拉開帷幕,漠北省省長嶽漸離升任齊魯省省委書記;臨安市市委書記周傑升任齊魯省省委副書記、代理省長;江南省組織部部長傅成升任齊魯省省委副書記。
省會泉城的幹部任職,也多是由外省調任。
這一系列緊鑼密鼓的人事安排調動,讓所有人明白,城頭變幻大王旗,屬于齊魯官場的一個新時代拉開了帷幕。
省委的大洗牌結束了,接下來,便應該是基層的大洗牌。
一朝天子一朝臣,沒有上面變了,下面還不變的道理,到時候,舊人的哭聲無人知曉,隻會聽到新人的笑聲。
在省委書記和省長就任的全省幹部大會上,中組部的領導在宣讀完決定後,特意強調,要緊密圍繞新班子領導開展工作,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安江也在台下聽了兩位新任領導的就任報告,并熱烈鼓掌,他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旁邊的徐建立,雖然徐建立神色坦然,可是面容憔悴,眼窩發黑,顯然是壓力頗大。
這不難理解,這次齊魯的人事變動,受損最大的便是徐系,多年栽培扶持,不敢說是連根拔起,但也相差無幾,從上到下,來了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洗牌,徹底失去了對齊魯局面的掌控力,也失去了在齊魯重大決策上的話語權。
這也意味着,徐建立以後在齊魯的日子不會太好過,至少,失去了謀求借助齊州市市委書記這個跳闆,加一個省委常委的操作可能。
除了工作上的煩惱之外,徐建立的另一件煩惱,就是賈元春已經跟徐建立秘密的領取了離婚證,特事特辦,自然沒有什麽冷靜期之類的東西。
官場受挫,情場失意,這位昔日意氣風發的徐大書記,受挫不小。
至于安江是怎麽知曉的離婚之事,答案很簡單,自然是賈元春告訴他的,領完離婚證之後,賈元春晚上便來找他了,向他展示了離婚證,再之後,自然是一番溫存。
安江也想起了當初撿到結婚鑽戒的事情,取出來交給了賈元春,但賈元春連看都沒看,直接便将那枚價值不菲的鑽戒扔到了窗外。
她已自由,不受任何約束。
安江雖未攔阻,但有些惋惜,這枚鑽戒還挺大的,扔掉可惜了,應當賣掉,捐給希望工程,才算是個不錯的歸宿。
但已經扔下去了,自然沒有再找到的可能。
全省幹部大會結束後,安江便趁着休息的時間,與李潛江見了個面,秘書給兩人倒了茶後,便悄悄退去,李潛江喝了口茶,笑道:“終于塵埃落定了,這倆月過的,心驚肉跳。”
“是啊。”安江端起茶杯抿了口,然後有些遺憾的看着李潛江,輕輕歎了口氣:“隻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