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緊張不安看着安江,腦袋裏翻江倒海,額頭上的冷汗落得就跟瀑布一樣。
“怎麽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不會是病了吧?”安江笑吟吟的看着中年人,佯做關切一句,然後道:“你們張所長怎麽搞的,讓同志帶病上崗,這工作作風也太粗暴了吧!”
【帶病上崗!】
“我沒病,我身體很好,就是感覺有點熱……”中年人心慌意亂,冷汗冒的更兇了,連連搖頭,口不擇言的解釋道。
安江的每一句話,都意味深長,意有所指,叫人不安到了極點。
“這麽冷的天,你還覺得熱,那這體格是真棒。”安江笑呵呵的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然後環顧四周,笑道:“那就一起下車吧,你不是熱嘛,走前面,多吹吹冷風。”
中年人哭喪着臉,硬着頭皮下車,走到賓館門口後,擡起手,拍了拍賓館的鐵栅門。
“誰啊?”
很快,門内燈光亮起,傳來一個困倦的聲音。
中年人嘴唇翕動兩下,目光不由得朝安江看了眼,見安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隻能硬着頭皮道:“來住宿的,開門。”
“客滿了,換個地方吧。”門内立刻又有聲音傳來。
中年人硬着頭皮,帶着最後一絲希望朝安江望去。
“派出所的,開門,有事。”安江看着中年人笑了笑,向門内道。
“來了,來了,咋大半夜的過來了,有啥事嗎?”一聲落下,門内的人立刻應了一聲,然後露出來個人影,一邊開鐵栅門,一邊朝門外看,當看到中年人後,笑呵呵道:“劉隊,你咋來了?會議室的人都老實着呢,放心吧,沒事兒。”
一聲落下,中年人那顆存着一線期冀的心,瞬間徹底崩潰。
這踏馬,把一切掀了個底兒掉啊!
“劉隊,劉隊?”
而在這時,賓館裏那人已經把門開開了,見中年人神色慌亂,額頭滿是冷汗,也不應聲,不由得好奇道。
“走吧,帶我們去會議室。”
安江看着賓館那人,笑眯眯道。
“你踏馬誰啊?劉隊還沒發話呢,你放啥屁啊,爬一邊去!”賓館那人不爽的瞪了安江一眼,擺擺手,怒斥道。
中年人聽到這話,額頭冷汗瞬間快要冒成瀑布了。
全完了!
全踏馬完了!
“怎麽說話的,這是縣委的安書記!”
陳楷見狀,立刻壓着嗓子向賓館那人冷聲呵斥道。
“我屮艸芔記……”賓館那人愣了一下,慌忙擡頭朝安江看去,緊跟着,迅速轉頭,就要朝裏面大吼出聲。
但不等他開口,安江一步朝前邁出,便勾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到了嘴邊的話生生讀回肚子後,轉頭看着中年人,笑吟吟道:“劉隊,前面帶路吧?這賓館有問題,說不定你還能立功呢!”
【立功!】
中年人聽到這話,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雙腿一軟,心理防線徹底崩塌,驚懼難當的看着安江,顫抖道:“安書記,我該死,我有罪,我坦白,我有重大案情彙報。”
“不着急,上去看看再說吧。”安江漠然掃了中年人一眼,然後拍了拍賓館那人的肩膀,笑道:“會議室在幾樓?”
“二……二樓盡頭那間。”賓館那人的膽子已經快要吓破了,嘴唇哆嗦着,顫聲道。
安江點點頭,然後回頭看着從金杯車裏下來的那些年輕人,玩味道:“諸位,走吧,咱們一起探探這龍潭,看這神龍肚子裏到底是裝了些什麽東西。保護好我啊,萬一裏面的人沒認出我,讓我有個什麽好歹,你們朱鄉長和張所長可輕饒不了你們。”
一語落下,安江背着雙手,閑庭信步般朝二樓走去。
陳楷快步跟了過去,走到樓梯間時,順手抄了個掃把在手裏,緊張的看着前方。
中年人看到這一幕,一咬牙,慌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到最前面,顫聲道:“安書記,我給您開路!”
三步并做兩步,一群人很快便到了會議室門口。
安江看着緊閉的大門,二話不說,手擺了擺,示意陳楷站到一邊後,擡腳便惡狠狠的踹了下去。
砰!
伴随着一聲悶響,會議室大門應聲洞開。
安江朝前望去,目光所及,立刻看到逼仄的會議室内,堅硬的瓷磚地闆上,正橫七豎八的歪着幾十号鼻孔裏插着綠色氧氣管,身形削瘦的病号。
而且,其中還不乏一些頭發花白,老态龍鍾的老人,其中就赫然包括安江到任之時,攔路的那名老人。
甚至,有些人的嘴角和眼眶還帶着淤青,一幅被人教訓過的樣子。
尤其是會議室正中間地上躺着的幾個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門口這麽大的動靜,他們竟是連頭都沒有扭一下。
不僅如此,房間的門窗緊閉着,牆角放着幾個罐子,散發出一種濃烈刺鼻的氨氣味。
這如人間地獄般的慘象,讓安江不安到了極緻,也憤怒到了極緻。
所謂草菅人命,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
不,這都不是草菅人命了,這是壓根沒把房間裏的這些人當人看待!
“誰?”
“幹什麽的?”
與此同時,沿着會議室的門口和角落立刻站起來兩個人,目光不善的看着安江,冷冷呵斥道。
安江直接無視兩人,轉頭看着陳楷,沉聲道:“小陳,打電話,叫急救車過來!”
陳楷急忙點頭稱是,然後拿起手機便開始撥打120。
緊跟着,安江轉頭看着賓館那人,目光冷冽如冰,冷冷呵斥道:“站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把門窗打開,把賓館裏所有能找到的被褥都給我拿過來?出了人命,你有幾顆腦袋能當得起?!”
賓館那人顫抖着點點頭,慌忙轉身朝旁邊的房間跑去。
“劉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你要給我一個解釋!”
與此同時,坐在門口的那人朝安江掃了眼後,走到低着頭,渾身發抖的中年人身邊,壓低聲音喝問道。
中年人擡起頭,恐懼看着那人,嘴唇翕動,卻已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别問他了!”安江漠然一笑,冷漠道:“還是等你們朱鄉長和張所長來了,聽聽他們兩個打算怎麽解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