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關建樹剛剛的眼神,他已經看出來,他的話是被關建樹聽進去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因爲,現在擺在關家面前,并且他們可做的選擇,真的不多!
關建樹含笑目送程濤離去,待到他走遠後,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朝周圍看看,确定沒人注意到這邊後,這才壓低聲音向關老爺子和關東陽沉聲道:“爺爺,爸,黃楚忠都不想管這件事情了,事情看來是真的麻煩了!你們覺得,剛剛姓程的那小子說的話怎麽樣?要不,真像他說的那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關東陽目光變幻不定,然後将目光向關老爺子投去。
“這是下策!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招式!”關老爺子沉默少許,然後緩緩道:“等等我拉下我這張老臉,再去試試,如果有的談,那最好不過。”
“萬一沒得談呢?”關建樹聞聲,低低追問了一句。
“如果沒得談……”關老爺子目光一凜,眼底浮起狠辣,冷聲道:“那就是他不識擡舉了!既然他不給臉,那就還是老規矩,一将功成萬骨枯,擋我們關家路的人,都不能有好下場!”
關東陽和關建樹聞言,相視一眼,彼此眼眸中都是淩厲的陰寒。
【叮鈴鈴……】
就在這時,關建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掃了眼,眼角立刻抽了下,接通放到耳邊,沉聲道:“什麽事?說!”
“領導,還是上次跟您說過的那家人,他們一直追着要李賴蛋的骨灰,說得把人接回家,還說什麽要是再不把骨灰給他們,就要去縣委招待所,找省紀委調查組的人鬧。”電話對面的耿啓強壓低聲音,道。
關建樹眼角抽搐了一下,冷聲道:“錢給他們了嗎?”
“給了,比别人家還多給了二十萬!我說了,隻要暫時不鬧,再給他們加二十萬,但他們就是不肯!”耿啓強無奈道。
關建樹臉色陰沉如墨,冷聲道:“那就想想辦法,把他們想要的東西給他們!”
“可是,人現在在井下十一層,那邊都被封住了,暫時不可能大張旗鼓去把人弄出來啊。”耿啓強皺眉道。
十一層透水塌方,地下情況複雜,而且國家規定,井下開采到十層就是極限,所以當時他們就用雷管把十一層完完全全的給封了起來,人自然也就被掩埋在了十一層。
再加上省紀委調查組來勢洶洶,而井下挖掘施工的成本極高,他們根本沒時間去做挖掘的事情,隻是對十層和十一層的連接口進行了處理。
現在,李賴蛋的家人索要骨灰,他們是真的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屍體,怎麽煉成骨灰?!
“你聽不懂什麽叫想辦法嗎?骨灰上是寫了名字,還是會說,能讓他們知道誰是誰嗎?!”關建樹壓低了聲音,冷冷呵斥道。
耿啓強愣了一下,然後急忙道:“領導,我明白了,您放心,我馬上去辦。”
“辦得幹淨點兒,現在不能再出什麽波折了!”關建樹冷冷道。
“好,領導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辦。”耿啓強當即給出保證。
“去辦吧。”關建樹沉聲一句,緊跟着,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對了,最近找點兒得力且信得過的人,有件事情需要你辦。”
耿啓強目光一凜,心中萌生出些不安,但還是低聲道:“領導您說,什麽事情?”
“等我通知吧。”關建樹淡淡一句,便挂斷了電話。
耿啓強放下手機,眼角抽搐連連,心中思緒變幻不定。
他有一種預感,耿啓強讓他準備辦的事情,隻怕是石破天驚的大事,而且,隻怕幹了這件事之後,他的小命都未必保得住,甚至在此刻,他心中都忍不住萌生出了退意。
隻是,他明白,關建樹上次言及護照的事情,其實就是在向他暗示,他們家人的性命都在關建樹的掌控之中。
如果他不老實聽話的話,那麽,他在意的這個家,隻怕就要就此消散。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除了老老實實聽命之外,再無其他的選擇。
沉默良久後,耿啓強思忖少許,拿出手機,撥了個号碼過去,淡淡道:“小勝,我記得上次你跟我提過一個叫做凱哥的土蚰蜒,你跟那些人還有聯系嗎?有的話,約那個凱哥出來一趟,我有樁生意跟他談。”
凱哥做的事情,耿啓強很清楚,說穿了,就是賺死人錢的。
這種事情,耿啓強覺得喪天良、虧陰德,擔心會影響到妻子和女兒的運途,所以一直不想跟對方有過多的接觸,但現在,他手裏需要一份骨灰,而且還得是一份幹幹淨淨,用了也不會有人來追查的骨灰。
這種事兒,自然要找凱哥這種專業人士才方便。
也許,這麽幹的确是喪天良、虧陰德,可是爲了守住這個家,他也隻能硬着頭皮去沖了,隻希望,神佛有眼,把所有罪孽都加到他身上,不要将報應放在他的妻子和女兒身上。
……
與此同時,湖心酒店。
關老爺子看到安江與龔老走進來後,便快步向前,面帶和煦笑容,向龔老道:“龔老,不知道能否将安副組長借給我片刻,我有些話想跟他聊聊。”
龔老向安江看了眼,見他點頭後,便笑了笑,轉身離開。
關老爺子等到龔老離開後,望着安江,笑眯眯道:“安副組長,不知道,能不能借一步講話?”
“不必了。”安江搖搖頭,淡淡道:“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關老爺子看着安江那布滿了霜色的面頰,眼中露出不快,但還是強壓了下去,微笑道:“安副組長,我爲浔陽奮鬥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浔陽亂成一鍋粥,不知道你能否擡擡貴手,讓浔陽恢複安甯,咱們來個雙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