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簡直都不能用擲地有聲來形容,而該說是【平地驚雷】才對!
誰都沒想到,前面三個人的話那麽平和,到了安江這裏,竟是變地這般淩厲。
不僅如此,安江這樣堅決的态度,都讓人忍不住開始懷疑,安江是不是知悉了一些有關浔陽【一·二九】礦難中不爲人所知的細節内容。
若非如此的話,他的這些話,怎麽會這麽有指向性?
孫志軍也是臉色陰沉。
安大炮又開始放炮了!
這番話,将他之前講話營造出的氛圍徹底破壞了,隻怕,浔陽這邊會人心浮動,有些人會向省紀委調查組傳遞一些訊息。
“周書記,我的話講完了,下面請浔陽縣縣紀委的同志彙報前期工作吧。”
而在這時,安江一語落下後,轉頭望着周康健,微笑道。
周康健聞聲,這才回過神來,眼眸中帶着忌憚之色掃了安江一眼,然後便向會議室内浔陽縣專案組的成員微微颔首,示意他們彙報前期整理出的報告。
浔陽縣紀委彙報的内容,并沒有任何新意,與調查組來之前掌握的資料情況,幾乎沒有區别。
安江聽着這些内容,朝周康健掃了眼,然後在紙上畫了個x。
他知道,這些彙報内容,必定都是經過了周康健的審閱。
這就意味着,周康健大概率跟關建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縣紀委的一.把手不配合,後續的工作展開,難度可想而知。
同樣的,這也意味着,浔陽縣縣紀委對于浔陽縣的紀檢監察工作是不到位的,是缺失的,隻怕,往深層次裏去查去挖的話,浔陽縣礦難一事,将要帶出的是浔陽縣的塌方性腐敗問題,出現存在重大貪腐問題的窩案。
也許,成爲華中近年來最大的基層貪腐案件,都未必沒有可能。
可同樣的,這樣規模性的腐敗塌方問題,也讓安江意識到,浔陽的這些人将會前所未有的團結,去阻撓省紀委的調查,因爲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他們頭頂的烏紗帽,才能保住他們現有的生活。
阻力,前所未有的大。
“下面,請華中能源集團浔陽縣礦業有限公司,分管中小煤礦企業兼并重組工作的副總經理程濤向各位領導介紹他們對本次礦難的内部自查自糾情況。”而在這時,周康健等到浔陽縣縣紀委的人彙報完情況後,轉頭望着會議桌下首的一名年輕人,緩緩道。
程濤?!
安江聞聲,眉毛微微一挑,立刻循聲望去。
對于這個名字,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程劍的兒子,還有當初派狗仔偷拍他的家夥,黃楚忠的女婿,可不就是這家夥嗎?!
沒想到,當真是冤家路窄,這家夥,竟然也來了浔陽,而且還能在父親出事的情況下,不受到一分一毫的影響,順利轉任華中能源集團的浔陽縣礦業有限公司副總經理,還分管着中小煤礦企業兼并重組這種要差肥差,可見黃楚忠當真是夠栽培他這個寶貝女婿的。
“大家好,我是程濤,感謝省紀委調查組的領導同志們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聽取我們的情況彙報。”程濤起身後,向衆人微笑颔首,然後目光落在了安江面龐上,将早已打好了的腹稿道出:“根據浔陽礦業有限公司的自查自糾,發現本次透水事故屬于開采時忽視了安全施工規定,未能及時發現透水現象所導緻的……”
“究其根本原因,是由于爲民煤礦的開采承包商田小明因爲欠了大量的賭債,急于趕進度,填補虧空,是以催促工人加班加點進行開采,工人在疲憊狀态下施工,忽視了安全防範意識所導緻……”
說話時,程濤看着安江的面龐,想到安江對程家所造成的傷害,父親的死亡,母親的锒铛入獄,以及妻子的意外流産,心中便一陣陣的郁憤難平。
之前耿啓強出手的時候,他本以爲,安江肯定是死定了。
卻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真是夠福大命大的,隆冬時節,掉進了江水之中,居然還能夠奇迹般的活了下來,而且全須全尾,基本上沒受啥傷。
更讓程濤沒想到的是,這場災難之後,安江這家夥搖身一變,從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黨工委書記,成了華中省省紀委第四紀檢監察室的副主任,甚至,還成了省紀委調查組的副組長。
他現在什麽都沒有了,可安江卻是扶搖直上,甚至,他還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卑躬屈膝的陪着笑臉向這家夥彙報工作,這滋味,當真是怎一個痛苦了得。
【這是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卸到田小明這個失蹤人口的身上啊……】
安江聽着程濤的話,眉梢挑了下,嘴角浮起一抹嘲弄笑容。
從程濤這番話,他已經猜測出來,浔陽縣黨政機關和華中能源集團浔陽礦業有限公司這邊已經達成了協議,要把所有的責任,全部都推到田小明的身上,讓黑鍋全被這家夥一個人背了。
田小明現在去向不明,甚至連生死都不知,這樣做的話,最後隻能變成一樁無頭案。
安江目光變幻,心中此刻忍不住有一種無力感。
雖然他們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可是,浔陽這邊的速度更快,準備也更爲缜密,以至于隻能被人牽着鼻子走。
他現在,急需要一個突破口來打開局面。
隻是,這個突破口,該放在哪裏?!
“各位領導,我的彙報結束了,如果各位領導有什麽疑問的話,請盡管問,我一定按照實際情況,詳細回答。”而在這時,程濤已經彙報完了的情況,微笑道。
安江聞聲,目光變幻少許後,不等孫志軍開口,便望着周康健和程濤,微笑道:“周書記,程副總,俗話說得好,紙上得來終覺淺,須知此事要躬行,不知道,浔陽方面方便不方便帶我們移步去爲民煤礦,咱們三方來個現場辦公,根據那邊的具體情況,進行問題的具體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