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江和吳冕趕到縣委大院時,鄭開澤已經帶着幾人在門口等候,碰頭之後,微微颔首,便各自上車疾馳而去。
縣委大樓的窗戶後面,一雙雙眼睛看着這一幕,然後不由得面面相觑。
安江和鄭開澤這麽行色匆匆,而且,鄭開澤還把他這些年在天元縣扶持起來的嫡系全都叫上了,難不成,天元縣和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當真是要變天了,鄭開澤開始謀劃權力交接,要把班底轉給安江不成?
那麽,他們這些人,以後又該何去何從?
是不是要及早選擇向鄒明義和梁路靠攏?
不過,鄒明義還遠在省委黨校培訓,倒是梁路,距離更近一些!
很快,車子便到了縣郊的一處農家樂。
衆人下車後,便進了包廂。
隻是,除卻安江和鄭開澤外,其餘幾人都是神情複雜。
【鄭開澤這些年當真是把天元縣經營的水洩不通!】
安江掃了包廂内的衆人一眼,心中不由得微微咋舌與鄭開澤這位強勢一把.手的手段。
常務副縣長張凱、縣委組織部部長徐天、縣委宣傳部部長高海洋、縣檢察院院長王衛東、公安局局長許平,還有财政局局長、審計局局長、交通局局長,可以說,天元縣幾乎一半以上的實權人物此刻都坐在了這個包廂裏面。
“領導,消息确定了嗎?”
良久後,徐天心神不甯的看着鄭開澤,緩緩道。
“嗯,等開發區的招商引資會結束,調令應該就下來了,洛川市常務副市長,要去跟老阮鬥法了!”鄭開澤灑脫一笑,随性的點點頭。
“恭喜領導,以後便是實權副廳了!”徐天急忙笑道,但笑容卻是有些苦澀。
不止是徐天,張凱和高海洋等人也是臉上雖有笑容,但開心不多,更多的是苦澀。
鄭開澤此番倒是進步了,哪怕跟阮大钺尿不到一個壺裏,但大小也算個喜訊。
可是,鄭開澤離開後,他們這些人該何去何從?
難道指望安江嗎?
如果再過幾年還好說,可安江現在大小隻是個正科,又隻有二十六歲,入主不了縣委和縣政府,怕是難指望上。
更要命的是,走馬上任新縣委書記的,還是一直跟鄭開澤不對付的鄒明義。
俗話說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
更何況,還是這麽位跟他們不對付的新皇。
天塌了啊!
未來處境,想想就一片灰暗。
“這麽沮喪,是不是擔心我離開之後,你們的處境有些麻煩?”鄭開澤哪裏能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輕笑一聲後,道:“你們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這些年,幫了我不少,我不會拍拍屁股就不管不顧的離開,今天讓你們過來,就是要打消你們心裏的這份後顧之憂!”
衆人一怔,有些迷惘的向鄭開澤看去,不明白鄭開澤打算怎麽幫他們打消。
“我離開天元之後,一些具體的決策,都由安江來決定!你們要竭盡全力的配合他,要當排頭兵,不能拖後腿!”而在這時,鄭開澤看着衆人,沉聲道。
徐天聞聲,臉上立刻露出一抹苦笑。
其餘衆人也是紛紛搖頭。
鄭開澤還真是夠信任安江的,居然真是打算讓安江接管這份政治遺産。
隻是,安江有這麽大的能耐嗎?
“謝謝鄭書記的信任,以後大家合舟共濟,共譜天元新篇。”安江聞言端着酒杯起身,看着衆人微笑道。
張凱悶哼一聲,将頭轉到一邊,冷冷道:“豎子不足與謀!”
他作爲常務副縣長,是這些人裏面職務最高的那個,本以爲此番鄭開澤會将一切托付給他,所以才興沖沖的趕了過來,可沒想到,鄭開澤竟是撇開他,将這個圈子的核心放到了安江身上,自然是心中憤懑難平。
徐天、高海洋臉上立刻尴尬的向安江看去,不過心中卻是有些贊同張凱這話。
現在的安江,連縣委常委都不是,還真的是一個豎子。
鄭開澤臉色一沉,當即就想要呵斥張凱兩聲。
安江向鄭開澤微微搖頭,示意他不必開口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看着衆人,淡淡道:“各位,我知道你們心裏是怎麽想的,無非是覺得我安江年齡小、職級低、資曆薄,當不起鄭書記的這份信任和托付,也罩不住你們頭上的官帽!”
他知道,權力交接,從來都不可能風平浪靜,每每都要掀起驚濤駭浪,除非,繼任者擁有着壓倒性的實力!
這個時候,他不能讓鄭開澤開口,鄭開澤說的越多,就顯得他越弱勢,似乎一切都在依仗鄭開澤。
他要用自己的手腕,來壓倒這些不和諧的聲音,保證權力的順利過渡!
“既然安主任你心裏什麽都清楚,那還接這個擔子做什麽?沒有金剛鑽,就别攬瓷器活!”張凱冷笑兩聲,然後看着鄭開澤搖搖頭,誠懇道:“鄭書記,我不是瞧不起安主任,隻是,他現在真的太年輕,資曆太淺,當不起這份重任!如果再過幾年,他能進入縣委常委的序列,您再這麽做,我絕對舉雙手贊成!徐天,高海洋,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徐天和高海洋等人讪笑連連,默認了張凱的話。
安江的職級低嗎?
二十六歲的正科級管委會主任,這種晉升速度放在同齡人中,絕對算是坐火箭了,已經到頂了,這樣的年齡,想再進一步,難如登天!
他們也相信,再過幾年,安江必然能與他們平起平坐,甚至說不得都能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一頭。
可是,那都是未來的事情,他們現在所需要的是一根定海神針,是一個主心骨,這些,都是安江這個職級所不能給予的。
安江現在所欠缺的,正是時間!
“如果我有這個金剛鑽呢?”安江聞聲,挑眉一笑,望着張凱,淡淡道:“如果我可以向大家保證,天元縣接下來的局面,将與鄭書記在時一般無異,各位頭上的官帽不會有任何改變,而且,未來還有更多的可能!你們覺得如何呢?張副縣長你打算如何呢?”
一語落下,場内瞬間靜默下來。
徐天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安江。
可是,從安江身上傳遞出的那種鋒芒畢露的威勢,卻是叫人不由自主的就多了幾分信任。
甚至,這種強橫的威嚴,都讓他覺得,似乎此刻開口的不是安江,而是鄭開澤,不對,隻怕鄭開澤說話時的威勢,都沒有安江這麽強!
“你保證,你拿什麽來保證?”張凱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不屑一句,然後大聲道:“我張凱今天把話放在這裏,你要是能讓我心服口服,以後我就是你手底下的兵,你讓我向東我絕對不敢向西,你要抽我兩耳光,我馬上把臉洗幹淨湊到你巴掌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