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聲,瞬間打破了場内的靜寂,舒明朗循聲望去,等看到中年人面容的刹那,神情瞬間呆滞了下來,下一刻,便小跑着到了車前,腰幾乎彎到與路面平行,恭敬道。
轟!
不止是舒明朗,程娜的腦袋也是如陡然有驚雷炸響,嗡隆回蕩不止。
這中年人,正是省政府副秘書長、政研室主任任長傑。
更簡潔點兒說,這位便是雷萬春的大秘!
任長傑沒有理會舒明朗,直接推門下車,徑直走到安江身前,大老遠便伸出手,笑道:“安江老弟,好久不見。”
“任哥,久違了。”安江聞聲,握住任長傑的手搖了搖,然後來了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态度之親密,溢于言表。
【壞了!!!】
而看着安江和任長傑這親密的舉動,還有兄弟相稱的态度,舒明朗身體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隻是一瞬間,沿着額頭上瞬間便浮起了一層淋漓的冷汗。
任長傑雖然是副秘書長,可實際上,卻是貨真價實的正廳級幹部。
更不必說,很多時候,任長傑的一舉一動,實際上就代表着雷萬春的态度。
這雙重身份之下,數遍江城,能讓任長傑另眼相看的人恐怕也隻有那麽幾十号人而已。
而此刻看任長傑對待安江的态度如此親厚,也可以想見,安江與雷萬春的關系也絕對非同一般。
“怎麽回事兒?鬧哄哄的?”
任長傑拍了拍安江的後背,松開手後,環顧四周,眉頭微皺,道。
“任秘書長,沒什麽事情,就是一點兒小誤會而已。”舒明朗聞聲,慌忙堆起滿臉笑容,一邊擦拭着額頭的汗珠,一邊向安江投去祈求的目光。
任長傑能夠被雷萬春一路從市府帶到省府,一直擔任大秘的職務,早已是修煉成精的人物,剛剛隻是瞥了一眼,便已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脈絡,雖然明知道舒明朗的身份,但還是冷冷掃了他一眼,道:“你是誰?”
“任秘書長,我是咱們省廣播電視局媒體融合發展處的舒明朗,咱們在全省宣傳會議上見過兩次。”舒明朗急忙堆起讨好的笑容,恭敬道。
“是嗎?不記得了。”任長傑漠然一笑,然後直接無視舒明朗,向安江和煦笑道:“老弟,怎麽回事兒?”
“任哥,事情是這樣的,你弟妹來這裏培訓,我們打車過來,結果被這位程小姐瞧不太起,嘲笑了幾句,我看不過眼,回了兩句,沒想到,她動手打人不成,便把這位舒處長叫了過來,要取消盼兒的培訓資格不說,還要把事情通報給我們天元縣縣委領導,嚴肅處理我。剛剛還在說,要報警讓警方來處理我。”安江朗聲一笑,将事情的原委盡數道出。
他興師動衆的讓任長傑過來,自然不是爲了息事甯人來的,怎麽會輕易放過舒明朗和程娜。
“是嗎?!”
任長傑聞言,眸光一冷,掃了程娜和舒明朗一眼,冷冷喝問道。
他是雷萬春身邊的老人,很清楚安江在自家領導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如今安江送夫人來培訓,竟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他自然不能善了。
“任秘書長,誤會,都是誤會。”程娜聞言,慌忙點頭哈腰的向任長傑賠笑一句,然後轉身祈求的看着安江和秦盼兒,連連鞠躬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文盲,是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
雖然她後台也硬氣,可是,怎麽去跟任長傑背後的雷萬春相比拟。
此時此刻,她除了做小伏低,息事甯人之外,真的再無其他選擇。
“安主任,對不住,是我工作态度太粗暴了!我向您道歉,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反省!”舒明朗也是渾身發抖,臉色吓得如紙般蒼白,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後,腦袋如小雞啄米般,向安江和秦盼兒連連狂點不止。
省廣播電視局是省政府的直屬機構。
以任長傑在省府中的身份和能量,收拾他,手到擒來,一句話就能讓他幾十年苦功化作烏有。
秦盼兒怔怔看着這一幕,不敢置信的向安江望去。
她本以爲,今天肯定要難逃賠禮道歉,息事甯人的局面。
甚至,還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不成想,隻是這麽短短片刻的功夫,局勢竟是瞬間扭轉,原本還在那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程娜和舒明朗竟像是變成了磕頭蟲一樣,除了點頭哈腰,讨好賠笑之外,連毛都不敢炸一下。
隻是,安江是什麽時候認識了這樣的大人物?有了如此驚人的能量?
而在這時,任長傑向安江看了眼,投去問詢的目光。
他既然來了,那麽,事情就自然要辦到讓安江滿意爲止。
“賠禮道歉就算了……”安江輕笑一聲,掃了眼腦袋幾乎低到大腿上的程娜和舒明朗一眼,淡淡一句,等到兩人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後,話鋒一轉,語調森冷道:“報警吧!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警方來處理!”
一開始時,他的态度其實很簡單,拿任長傑來震一震這些人,讓他們賠個禮道個歉也就算了。
可此前舒明朗将秦盼兒訓斥地珠淚漣漣,卻還不願善罷甘休的舉動,徹底激怒了他,讓他已是笃定決心,要給這兩人一個畢生難忘的深刻教訓!
“安主任……”程娜聞聲,瞬間慌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安江面前,臉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連連叩頭道:“我知道錯了,求求您,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她知道,若是任長傑報警,那麽,她動手毆打安江的事情就藏不住了,到時候,鐵定要挨幾天行政拘留。
到時候,不僅要在号子裏吃苦受罪,而且大概率要被單位雪藏。
“舒處,培訓中心的監控壞了嗎?”
安江沒理會程娜的苦苦哀求,轉頭看着舒明朗,語氣玩味道。
“沒,沒有,這裏的監控是4K的,拍得清清楚楚。”舒明朗急忙搖了搖頭,苦澀道。
這個時候,他哪裏還敢再亂說一字半句。
“你們這培訓中心的監控,真是二皮臉,時好時壞。”安江揚眉嘲弄一笑,然後向任長傑道:“任哥,報警吧。”
任長傑點了點頭,當即直接撥打了培訓中心所在的清江區公安局局長的電話。
程娜聽到任長傑那冷冰冰的報警話語,雙腿一軟,人直接癱在了地上,雙眼無神恐懼的看着安江。
這一刻,她簡直連腸子都要悔青了。
她本以爲,對方是從窮鄉僻壤裏爬出來的無根浮萍,可以随意欺淩。
可現在她才發現,對方不僅有跟腳,而且還硬得跟鐵闆一樣,她這一腳下去,整隻腳都要崩斷了!
舒明朗更是低垂着腦袋,額頭冷汗涔涔直流,一顆心七上八下,暗暗叫苦連連,恨不能沖上去踹程娜幾腳。
如果不是這女人無風起浪,他怎麽會得罪這樣的大人物。
隻是,他千算萬算,也不曾算到,安江竟是這樣一塊動不得分毫,一腳踹上去,便要叫他傷筋動骨的鐵闆。
【滴瀝……滴瀝……】
任長傑親自報警,警方自然格外重視,隻是幾分鍾後,兩輛閃爍着紅藍光芒的警車,便從遠處疾馳而至。
那一聲聲急促的警笛,傳入程娜的耳中,讓她隻覺得就像是黑白無常手裏催命的鎮魂鈴,叫人惶恐不可終日。
“你們不能抓我,我是……”
下一刻,程娜目光陡然變了變,身體瑟瑟發抖間,發瘋般拿出手機,手指頭顫抖着摁下一個号碼,就要撥給她的護身符,她的依仗,她頭頂的那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