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聽到安江這話,耳垂紅得都快滴出血來,捏着衣角嗫嚅一句,然後深吸一口氣,大着膽子道:
“安主任,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家當初在天宇建設集團開發的西江苑買了房子,當時買房子的時候說好了,也白紙黑字簽了合同,入住三個月就給辦理房産證,但拖了三年都沒有兌現,現在我家孩子要上幼兒園了,可是因爲沒房産證,上不了就在小區隔壁的公立幼兒園,得花高價去上私立幼兒園,我家實在是出不起那個錢,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要到說法……”
安江聽到白冰的話,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白紙黑字的合同,一拖再拖,三年都得不到兌現。
孩子連幼兒園都上不了,這樣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太低下了!
“安主任,眼瞅着再過一個月,孩子就要上幼兒園了,我實在是沒辦法,隻能求求您,看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白冰說到傷心處,抹了把眼淚,看着安江幽怨道。
“你别着急,我打個電話問問具體情況。”安江看着白冰梨花帶雨的樣子,心裏一陣不落忍,抽出幾張紙巾,塞到了白冰冰涼的小手裏,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一句後,便撥通了負責開發區住建工作的齊宇的電話,等到接通後,沉聲道:“齊宇,西江苑是個什麽情況,爲什麽一個房産證,拖了這麽久都沒辦下來?老百姓的孩子急着上學都入學無門?”
“安主任,情況是這樣的,西江苑那裏是曆史遺留問題,存在着嚴重的違建情況,原本規劃的是多層住宅,結果硬生生加蓋成了高層住宅,按照規定,住建局那邊不給驗收通過。”齊宇聞言,急忙恭敬地回答道。
安江見齊宇能答出緣由,沒有一問三不知,心中的不快稍稍散去,緊跟着皺眉道:“違建是開發商的問題,房子出售的時候沒有監管到位,現在老百姓買了,不給辦證,不給解決入學問題算怎麽回事?你馬上聯系相關部門,嚴肅追責,該改的改,該罰的罰,再聯系開發區的教育部門,妥善好解決西江苑居民孩子的教育問題!教育是頭等大事,馬虎不得!”
“好的,安主任,我這就去傳達!”齊宇急忙道。
“不是傳達!”安江眉頭一皺,沉聲道:“問題出現了,要去解決!而不是踢皮球!馬上就是幼兒園開園、小學開學的時候了,老百姓用大半輩子的積蓄買了房子,結果沒學上,這像什麽話?”
“好的,一定解決好西江苑居民的上學難問題!”齊宇聽出安江話語中的不快,見事态嚴重,急忙立下保證。
安江聞言,挂斷電話,将手機扔到桌子上,眉頭深鎖,郁郁道:“這樣簡單的事情,也要拖延,看來我們西江高新技術開發區的辦公效率,還有待提高。”
“沒有,沒有,咱們開發區的管委會還是很好的,尤其是安主任您,更是難得的好官,在我們老百姓之中,口碑很好的。”白冰聽到這話,慌忙連連擺手,向安江恭維道。
“白老闆,你就别給我臉上貼金了。”安江笑笑,點了根煙,抽了口後,緩緩道:“說起來,我倒是要謝謝你,是你給我提了個醒,讓我意識到管委會的行政效率不夠快,服務意識不夠強!”
安江這話,并非是在寬慰白冰,而是發自肺腑的話。
西江苑的事情,在他心中敲響了警鍾。
開發區想要發展,僅僅是招商還不夠的,更要轉變管委會的官本位思想,要有放下身段,做好【服務員】。
否則的話,行政效率低下,亂推诿,踢皮球,服務意識差,就算是引來了金鳳凰,待幾天也會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地雞毛。
而且壞了口碑,以後想在招商引資,那就麻煩了。
隻是,好找管委會提升行政效率,轉變思路,要有服務意識的工作,卻不是他所能去做的。
畢竟,他隻是副主任,而不是主任!
說白了,還是手裏的權太小了,要做的事情又太多!
“你說的這件事情,這兩天應該就會有結果,如果還沒有音訊的話,你就再跟我提個醒。”
而在這時,安江看到身旁的白冰一臉局促不安後,便露出笑容,向她溫和道。
“好。”白冰聽到自己這段時間着急上火,求爺爺告奶奶都沒解決的事情,居然這麽快就被安江給解決了,眼淚一下子便湧了出來,淚眼婆娑的看着安江,哽咽道:“安主任,您幫了我這麽大的忙,讓我該怎麽感謝您是好?”
人情債肉償吧!
安江聽到白冰這話,心中立刻替白冰做了回答,但臉上卻滿是不以爲意的笑容,一擺手,道:“一點點小事,不值得。”
“在您眼裏是小事,放在我們老百姓身上就是天大的事情。”白冰連連搖頭,抹了把眼淚後,忽地跪在了安江面前,向着他磕了個頭。
一低頭,領口垂下,大片白皙倏然浮現在了安江眼前,讓他一陣眼暈。
安江慌忙起身,伸手扶住白冰的臂彎,将她從地上攙扶起來,道:“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雙手觸及,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那細膩溫潤的肌膚。
這觸感,讓安江不由自主的将手往上送了送,手背立刻被松軟撞了一下。
白冰哪裏能感覺不到安江的小動作,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局促不安的看着安江,心裏七上八下,生怕安江萬一提出來既然幫了她的忙,要讓她付出點兒代價,到時候是該從還是不從。
“白老闆,我們有時候接觸不到下面的問題,還需要你們多來提醒,以後有事情,該說就說,不用藏着掖着。孩子上學這麽大的事情,你上次就該告訴我,不該拖到現在,萬一我最近沒來吃飯,那不是耽誤了大事。”
而在這時,安江将白冰攙扶起來後,不露痕迹的縮回了雙手,微笑道。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白冰又與他近日無怨往日無仇,他不會幹那種脅迫人的事情。
雖說他确實對白冰動了些念頭,可是,采花也不能硬掰不是?
“好。”白冰見安江沒有下一步動作,心裏松了口氣,慌忙點點頭,緊跟着,人愣了一下,看着安江錯愕道:“安主任,您知道我上次是想跟您說這件事情?”
“上次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你心神不甯,本來打算隔天問問你的,結果你有事情不在,後來我又有點事情,就一直耽誤到了今天。”安江笑着點了點頭。
白冰聽到這話,心中暖融融一片,又是感動,又是羞澀。
她沒想到,安江居然上次就看出來她心裏藏了事情,之後還專程來找過她。
羞澀的是,她白冰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安江如此的關注。
“别站着了,坐着陪我吃飯吧。”安江笑笑,将煙摁熄後,拿起茶水漱漱口,吃了幾筷子菜後,忽地想起些事情,看着白冰好奇道:“白老闆,我看你這飯店生意也不錯,每回經過都有不少人,怎麽家裏的孩子連私立幼兒園都上不起?”
正如安江所言,若是别人上不起私立幼兒園也就罷了,白冰守着這麽個飯店,客流如織,怎會拿不出這筆錢?
而且,事關孩子上學的事情,華夏家庭的習慣都是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供孩子讀書。
“我家那口子當初是包工程的,工程出了事,沒了幾個人,他沒頂住壓力,就跳樓了,給我留下一屁股債。”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别人當初跟着他幹,是信任他,人家丢了命,他不負責,一死了之,可是,我不能不管。”
“而且我媽身體也不好,隔三差五就得住院,飯店生意雖然還不錯,但這些年賺的錢都填進了這些事情裏。”白冰沉默了一下,擡起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哽咽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安江聽到白冰的話,不由得輕輕歎息,不過對白冰倒是高看了一眼。
如果是換做别人,肯定才不會管老公留下的這爛攤子,說不定早就帶着孩子跑了。
可白冰卻是用柔軟雙肩挑起了這份責任。
說起來,倒真算是位有信有義的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