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還是這麽做了。
“咚。”失去了支撐，白苓的身體就像是破麻袋一樣倒在地面上。
她緊閉着雙眼，面色蒼白，胸口也失去了起伏。
失去了靈魂，失去了生命，這就隻是一具空殼而已。
“......”感受着從身體各處湧現而出的力量，赤苓睜開眼睛，看着白苓倒在地上的身體。
“....我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原本，并不想這樣。”看着那具失去了靈魂與生命的身體，赤苓像是感歎，又像是遺憾。
她從未想過要走到這一步，也從未想過要這樣對白苓，但是現在，爲了自己的目的，爲了她....
祂可以犧牲一切。
走到白苓的身體前，赤苓的目光落在白苓的胸口，那裏，一枚結晶正散發着淡淡的微光。
祂彎下腰，輕輕的捏起結晶，将它拽了下來。
“....愛莉希雅....”輕聲的呢喃着她的名字，赤苓的目光有些複雜，但最終，祂還是沒有做什麽，隻是在白苓快要淡去的封印上重新加固了一層。
“等到新世界，我們會見面的，現在.....不必着急，我們很快...很快就會見面。”
凝結出一根黑色的繩子，赤苓重新将結晶串好，戴在了脖子上。
就像是祂說的，她們很快就會見面了，不必匆忙，也不必急于一時。
祂希望，她們的重逢，可以更加感人，更加令人激動一些....
“愛莉希雅，等我。”
将自己的心神收攏，赤苓看着白苓的身體，慢慢的伸出手。
絲絲點點的能量從祂的掌心散發，很快就籠罩了白苓的身體。
“咔啦....”就像是易碎的玻璃一般，在赤苓力量的影響下，白苓的身體開始出現裂痕。
“咔啦，咔啦....”
白苓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細細密密的裂痕出現在她的臉上，手上，甚至是衣服上，這些裂痕讓她看起來是那麽的脆弱，就好像.....
隻是輕輕的一陣風，就會讓她消失。
而事實也的确如此，赤苓隻是伸出手，輕輕的碰了一下白苓的衣角，她的身體就像是被人勉強糊起的沙子一樣，崩塌，破碎，消失。
這一幕不僅僅落入了赤苓眼中，更是落入了剛剛來到這裏的，白芷和琪亞娜眼中。
“....媽媽...”看着赤苓親手殺死白苓，琪亞娜的唇瓣微微顫抖，好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面。
“琪亞娜，你來了。”對于琪亞娜和白芷的到來，赤苓一點也不意外。
在知道白苓利用始源律者的權能讓琪亞娜提前蘇醒的時候，赤苓就知道，白芷和琪亞娜一定會找到這裏來。
“媽媽，爲什麽....”看着赤苓平靜的面容，琪亞娜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她依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琪亞娜，沒有什麽問什麽，我們本就一體，現在，她隻是重新與我融爲一體了而已。”看着琪亞娜的樣子，赤苓忍住心中的不忍，做出一副強硬的模樣來。
祂不能讓琪亞娜接觸到後面的東西，所以，哪怕是在這裏，讓琪亞娜就這樣恨上祂也無所謂。
琪亞娜，回去吧，回去....不要出現。
“可是！”琪亞娜看起來好像還想說些什麽，可是赤苓卻将目光移開，不再關注她，轉而将注意力放到了白芷身上。
“所以，我親愛的妹妹，你來到這裏，是要做什麽？反抗我嗎？”看着白苓，赤苓有些欣慰，因爲她終于完成了蛻變，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愣頭青，也不再是那個一昧維護正義的少女。
她長大了，明白這個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明白有些事情必須要有人去做。
這樣她也可以放心的留下白芷一個人了。
“........”聽着赤苓的話，白芷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頭，就在琪亞娜以爲白芷要表達憤怒的時候，白芷卻突然松開了自己的拳頭，對着赤苓露出了一個笑臉。
“當然不了，姐，我怎麽會與你爲敵呢？”白芷的臉上帶着笑，她笑的很好看，但是在此刻的琪亞娜眼中....這笑容卻虛假的令人作嘔。
連琪亞娜都能看出來的事情，赤苓當然也能看出來，對于白芷的話，祂隻是靜靜的看着她，沒有說話。
“小芷，你長大了。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能用對錯兩字來概論的。”祂的聲音很悠長，有着幾分感慨，也有着幾分釋然。
“我做的事情，對她來說是錯的，但對我來說，我做的事情是對的。”慢慢的說着，赤苓看着白芷，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能明白嗎？”
“.......”赤苓的聲音清晰的落入白芷的耳中，白苓抿着唇，死死的咬着牙。
是啊，她怎麽會不明白呢？
她當然明白。
赤苓殺了白苓，她應該恨祂的。
但是....
白苓很清楚，很清楚，面前的赤苓....
也是茯苓。
也是那個帶着她一點點成長的茯苓。
她該怎麽辦？
她恨赤苓嗎？
恨，肯定恨。
白苓與她生活了幾百年，幾百年的時光太過悠長，長到....
她都已經習慣了有茯苓的生活。
而現在，她卻突然失去了茯苓。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
她想恨赤苓，想殺了赤苓，但是，但是....
赤苓，卻又是....最後的茯苓。
最後...擁有着，與她有關記憶的茯苓。
她最後的姐姐.....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她希望，茯苓可以像是從前無數次那樣，對她說。
小芷，沒關系的，還有姐姐在呢。
她終于明白了，爲什麽茯苓那麽執着要看她穿上嫁衣的樣子。
她終于明白了，爲什麽茯苓會那麽不願意拍照片是因爲什麽。
因爲茯苓知道，她終有一日會離開白芷。
因爲茯苓知道，她等不到白芷出嫁的那天。
因爲茯苓希望，白芷可以向前看，不要回頭。
被困在過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這幾百年來，不論是奧托，還是茯苓，都盡可能的減少着自己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明。
等到幾年後，不會再有人記得奧托.阿波卡利斯這個名字，也不會有人知道有個名叫茯苓的人來過。
他們會淹沒在時間的河流中，被埋葬在名爲過去的墳墓中。
而她，白芷。
茯苓和奧托都希望。
她能夠跨過河流，踏過墳墓。
去往....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