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凱文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麽回答的。
因爲這種高深的問題,凱文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或者說,他無法想象那是一個怎麽樣的世界,因爲她早就忘了,自己曾經也有過那麽一段美好的時光。
“是啊,沒人會知道的。”自嘲的笑了笑,或許梅也爲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感到荒謬。
“可是,如果有一天,人類真的打敗了崩壞。那麽,這個世界是不是會變得更好?”但即使知道這個想法不切實際,梅也依然忍不住這麽幻想着。
是啊,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世界會變得更好嗎?
凱文這麽問自己。
他想到了茯苓曾經天真爛漫的笑臉,想到了自己曾經無憂無慮的校園時光,想到了....梅曾經的笑容。
是啊,如果沒有崩壞的話。或許世界不會變好,但是人類臉上的笑容,肯定會變得更多吧?
“.....凱文,我做錯了嗎?”凱文能夠想到的,梅當然也能想到。
她看着面前一望無垠的焦土,看着毫無生機的大地,像是在問凱文,又像是在問自己。
“......”梅做錯了嗎?如果這個問題讓凱文來回答,凱文肯定會說,當然不。
可凱文知道,梅想聽到的不是他的安慰,更不是他的偏袒,她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知道凱文的看法。
“或許吧。”凱文給出了自己的回答,盡管這個回答或許有些傷人,但這的确是凱文,也是很多人的看法。
或許梅真的做錯了,但是,她别無選擇。
“是嗎.....”得到了回答,梅站在這片焦土,久久的出神。
事情走到這一步,梅早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她也十分清楚這一點。
她不能回頭,爲了死去的戰士們,爲了逝去的英靈,爲了人類,爲了這個世界。
哪怕是死,他們也要做出最後的掙紮。
“凱文,回去之後,去問問大家吧。”梅的聲音遠遠的飄來。
這很奇怪,因爲梅明明就在凱文面前,凱文卻覺得此刻的梅遙不可及。
“如果不願意殊死一搏,就讓他們離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願意的話,就留下來,用盡所有的力氣做出最後的掙紮。這不是命令,是詢問。”梅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凱文并不意外,因爲梅,早就很累很累了。
“.....好。”凱文答應了下來,盡管這句話聽起來一點也不理智。
因爲現在這種時候,更需要利用能夠利用的所有力量,而不是做出這種人性化的任性。
是的,對比起梅博士的命令,這句話完全稱得上的任性。
可是....這才是梅原本的樣子啊。
梅已經太累太累了。
所以她想,在最後,就讓自己小小的任性一下吧。
就一下下。
時間回到現在,凱文看着自己對面擺出戰鬥架勢的華,将自己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曾經梅問他,如果沒有崩壞,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麽樣。
凱文那時不知道這個答案,可是現在,他可以回答梅了。
在天命的維護下,崩壞被抑制的很好,雖然還是有人遭到崩壞的災害,但是不得不說,凱文看到了那個美好世界的雛形。
這是很難得的事情,天命以一己之力鎮壓了崩壞幾百年。
從這一點來看,凱文必須對奧托說一聲。
你做的很好。
在凱文看來,奧托是一個成功的領導者。
果斷,聰明,也不失沉着冷靜。
如果沒有那一份私心,凱文毫不懷疑,奧托真的能夠帶着人類戰勝崩壞。
凱文曾經和茯苓談論過一次奧托。
那個時候,茯苓告訴他,奧托是能夠領導人類對抗崩壞的人。
凱文沒有懷疑,因爲他同樣贊同茯苓的話。
事實也正是如此,或許奧托犯下的惡不可原諒,但是奧托的功績同樣不可磨滅。
甚至在凱文看來,一個人甚至幾個人的苦難在全人類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奧托能拿出勝過聖痕計劃的答卷,那麽凱文不建議站在奧托那邊。
但是很可惜,奧托從沒有想過要戰勝聖痕計劃,因爲他的目的并不在此。
這也是凱文最遺憾的地方。
自從和奧托交談之後,凱文就明白了,奧托不會帶着人類戰勝崩壞。
并非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
‘前人的過往終究是過往,後人的煩惱也應當讓後人自己去解決。我隻是早就應該消失在曆史長流之中的過去,現在的事情,還是交給現在的孩子們吧。你說對嗎?凱文先生。’
他還記得,那天在自己詢問奧托爲什麽不帶着人類向戰勝崩壞前進時,奧托的回答。
不得不說,奧托說的很有道理,就連凱文也十分認同。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他們能夠解決。
可他不能做到像奧托一樣相信他們。
他賭不起。
他和奧托,終究不是一路人。
但說到底,他和奧托又很像。
奧托所做的一切是爲了救回自己的愛人,而凱文所做的一切,也僅僅是爲了完成梅的心願。
這是凱文的執念,也是凱文的夙願。
甚至可以這麽說,拯救世界,救世在凱文心中已經不是一個願望和目标了,而是一個使命。
凱文活到現在的目的就是這個,如果沒有這個目标,就是一個行屍走肉。
一旦達成了這個目的,他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義。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隻剩下了一個歸宿而已。
他可以是新世代的開創者,也可以是新世界的見證者,但唯獨,他不會是新世界的建造者。
他将注定成爲過去,被淹沒在世界的洪流中,最後被淤泥掩蓋,腐爛。
這就是凱文。
這就是......
【救世】
正如凱文所說。
救世絕非易事,有時我們甚至連拯救一個人都很難做到。
但,這絕不是我們輕言放棄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