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她卻要将這一切毀掉。
這個裝置能在啓動後讓樂土的空間進入紊亂狀态,雖然時間并不是很長,隻有短短幾分鍾左右。
但是在這段時間裏,哪怕是虛數之樹也絕對無法幹涉和觀測樂土。
茯苓隻需要這這段時間之内将記憶體的數據重整,就可以騙過虛數之樹,讓祂以爲樂土的他們是活生生的人,記憶體自然也會被認定爲靈魂,從而開始虛數重整化。
這一切聽起來很容易,但隻是第一步,完全避開虛數之樹的觀測就是一大難題。
試問,一個凡人要如何躲避神明的視線?
這也就是困擾了茯苓數萬年的問題關鍵,白芷的到來算是将最後一塊缺少的拼圖送到了茯苓手裏。
白芷能夠在虛數空間,實數空間,量子之海中穿梭。
而在她進行穿梭的那一瞬間,她處于無法被虛數之樹和量子之海觀察和鎖定的狀态。
這也是她能夠自由穿梭的原因,也是她不能帶别人穿梭的原因。
無法觀測到,自然也就談不上阻止。
而當白芷進入了虛數空間或者量子之海後,在樹和海眼中‘突然出現’的白芷隻會被祂們認爲是自然誕生的産物,也就不會去管。
茯苓将這一點利用了起來,借助白芷的血液,她完成了能夠讓樂土的空間,包括他們都在短時間被進入這種狀态的裝置。
雖然做不到真正的穿梭,但是那幾分鍾的時間就是茯苓想要的。
她改變不了記憶體是記憶體的事實,但是她可以瞞天過海。
隻要記憶體能夠脫離樂土,那麽它們就是真正的靈魂。
将記憶體帶出去很簡單,但是要讓它們能夠像靈魂一樣匹配新的身體并不簡單。
所以茯苓需要更高層面的規則來完成這一切。
試問,如果當初将蘋果命名爲蘋果的人改變了對蘋果的稱呼。
比如,将蘋果稱爲香蕉,那麽,蘋果在我們口中的稱呼是不是也是香蕉了呢?
盡管外表和内在沒有變化,但是的的确确的,它被稱爲香蕉。
這就是茯苓的計劃。
不需要去改變記憶體,但是卻能颠倒陰陽。
或者說,能夠将一種不一樣的物質混淆進另一種物質中。
意識,靈魂,元神。
世人對它的稱呼多種多樣,但是茯苓不在意到底要怎麽去稱呼它,因爲那是一種規則。
隻要能夠達成這個目的,被世間最高的規則虛數之樹所認可,那麽一切就都無所謂了。
這個世界允許意識匹配新的軀體,隻要意識尚存,生命就能夠不死不滅。
而如何讓虛數之樹相信記憶體是靈魂,茯苓自然也早就有所打算。
就仿佛,一個正牌包包和一個高仿包包放在你面前,你能認出高仿。
但,如果是高仿包包和劣質包包呢?
大多數人都會下意識的認爲高仿是正牌的吧。
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
而當一些事物有了參照,那麽就有了高低。
這就是茯苓的計劃,雖然對于至高神來說可能漏洞百出,但是隻要沒有至高神插手,那麽虛數之樹絕對會按照她的計劃進行虛數重整化。
這樣一來,隻需要犧牲掉一個劣質品,就能換來所有的高仿留存。
而那個劣質品,自然就是茯苓自己。
也是她的計劃裏,唯一一個沒有機會離開樂土的英桀。
她的計劃需要一個犧牲品,她不可能讓樂土的其他人來成爲這個犧牲品,所以,這個犧牲品隻能是她自己。
她曾經也想過将某一個後繼者變成記憶體,讓他來代替自己。
但那根本不可能,先别說新誕生的記憶體靈魂氣息很重,成功的概率不可控。
如果是提前制造的記憶體難免會擾亂樂土,這麽做的風險太大,茯苓賭不起,也不敢賭。
所以她沒有其它的選擇。
而現如今,這一切也已經被愛莉希雅破壞了。
......
将手放在裝置表面,愛莉希雅低下頭,黑淵白花出現在她的另一隻手中。
“轟!”随着槍身刺入裝置,原本平穩的能量流也扁的紊亂起來。
“滴滴滴滴!”刺耳的警報聲響起,愛莉希雅閉上眼睛,将手中的黑淵白花徹底送入了裝置中。
“咔啦!”裝置的核心被黑淵白花輕而易舉的摧毀,看啊,毀滅掉茯苓幾萬年的努力,需要的僅僅是一次‘愛’的謊言和一槍而已。
失去了這個裝置,就算茯苓醒來,也無法做到再次制造出它。
這個裝置不是樂土虛假的造物,它是真切的,由外界的材料一點點搭建出來的真實之物。
它的毀滅也代表着,茯苓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
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将化爲夢幻泡影。
看着面前停止運轉的裝置,愛莉希雅松開手,看着刺入裝置的黑淵白花,看着徹底毀滅的機械群系。
‘愛莉希雅,你真殘忍啊。’
維爾薇的聲音在耳邊回蕩,愛莉希雅咬着唇,還是拔出黑淵白花,向着實驗室深處的一個小房間走去。
“嗒。”
房門被輕輕打開,愛莉希雅看着這個她們曾經的家,唇瓣微微顫抖。
這裏沒有任何防護,沒有任何設施,隻是簡單的一個小小的,溫馨的房間而已。
這是她們曾經的家,是充滿了她們回憶的地方。
愛莉希雅沒有想到,茯苓會将這裏記了幾萬年,也沒有想到,茯苓會将這裏保護的這麽好。
這裏的地面一塵不染,桌面也被收拾的很幹淨,能看出來這裏的主人很愛護這裏。
“.......”輕輕的踩在地面上,愛莉希雅的目光看着坐在沙發上‘沉睡’的少女。
她明白,那就是茯苓計劃裏的一部分,隻要将她摧毀,那麽茯苓的計劃就徹底失敗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
可是.....
看着那張與茯苓一模一樣的臉,愛莉希雅怎麽也擡不起自己拿着黑淵白花的手,她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少女的臉龐,淚水從臉側滑落。
“小苓,對不起....對不起.....”淚水滴落在少女身上,愛莉希雅握着黑淵白花的手松開,聲音中充滿了愧疚。
是啊,做出這樣的選擇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次酷刑呢。
可她必須這麽做,爲了新世代的人們,爲了人類,爲了這個世界。
她必須這麽做。
就像是她曾經說的那樣。
因爲她是律者,或許她能做到,但因爲她是人類,所以她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