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看不到藍天，也看不到太陽。
沒有白雲飄過，沒有飛鳥掠過。
這座小鎮也毫無生機，沒有人煙。
‘白芷，你覺得，大義與小我，到底是哪一方更重要？’看着面前的白芷，茯苓慢慢的問着。
明天白芷會即将離開樂土，所以茯苓打算最後給白芷上一課。
“大義與小我？”聽着茯苓的話，白芷眨了眨眼。
“嗯，如果有一天，有兩個選項放在你面前。一個是犧牲幾萬人，去保護自己的親人。一個是爲了保護幾萬人，去犧牲自己的親人。你會怎麽選？”慢慢的說着，茯苓清楚這是一個十分殘酷的選擇題。
白芷很善良，但她并不是善良到沒有下限的人。
在她心裏，自己的家人遠比那些陌生人重要的多。
可如果，是幾萬人，十幾萬人，幾十萬人，幾百萬人的生命與一個人相比呢？
白芷會選擇哪一邊？
“我會選擇的我親人。”白芷的回答沒有猶豫，看來即使是幾萬人的生命，也沒能讓她猶豫半分。
“嗯，很好，那麽十幾萬人呢？”對于白芷的回答，茯苓也沒有意外，她看了一眼白芷，繼續問着。
“我的親人。”即使人數翻了幾倍，白芷也沒有猶豫。
“幾十萬呢？”茯苓沒有停下，她目光灼灼的盯着白芷，仿佛是要将白芷的内心看個遍。
“......我的親人。”這一次白芷猶豫了一下，因爲這個數量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一眼看不到頭。
“那麽，幾百萬人呢？”茯苓口中的數字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
就如同高山之下滾下的雪球，從拳頭大小，白芷可以輕易接住的雪球變成了白芷需要伸手攔住的雪球。
又變成了白芷艱難抵抗的雪球。
現在，又變成了....
一場雪崩。
“........”白芷沒有回答，她沉默着，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的....”良久，白芷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再次給出自己的回答。
“好了，我已經知道你的答案了。”打斷了白芷，茯苓沒有繼續聽下去，因爲她已經知道了白芷的選擇。
繼續向後增加人數也已經失去了意義，百萬人是一個分水嶺，一個人或許會不在意十幾萬，幾十萬，但當這個數目達到百萬的時候。
就是一次質的變化。
如果一個人能夠不在乎數百萬人的生命，那麽幾千萬，幾億在他眼中，也就隻是一個數字了。
“白芷，記住今天你自己的選擇。如果當某一日這個選擇題真的擺在你的面前的話，别忘了，你已經做過一次這道題了。”看着白芷，其實這兩個選擇都沒有錯，這道題也沒有所謂的正确答案。
道理也很簡單，如果犧牲一個人就能拯救數百萬人，那麽一定要犧牲他。
但如果那個人是我，那麽抱歉，讓他們去死吧。
這是這世上絕大多數人的想法。
當一件事情與自己無關的時候，人們總是喜歡去要求别人成爲聖人。
而當這件事與自己有關的時候，人們卻總是想要去讓别人寬待自己。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純粹的人是活不長的。
無論是純粹的善，還是純粹的惡。
就像是一張白紙和一張黑布。
當它們在你面前，你總是想要在白紙上畫些什麽，去把它弄髒。
也總是想要把黑布變得一塵不染。
勸妓從良，逼良爲娼。
“白芷，别忘了，你的手中，已經有一份答案了。下次做題的時候，記得拿出來看。”
“然後.......”
“再一次寫下自己的答案。”
...........
“哈啊......”将自己的思緒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白芷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絲線上。
“啪嗒！”一根絲線恰好在這時斷裂，白芷眯了眯眼，察覺到了這一點。
“麗塔已經失敗了嗎。”
面前一共有四根絲線，分别代表着四位s級女武神的任務情況。
如果任務失敗，對應的絲線就會斷裂，也算是通知白芷和奧托的方法了吧。
而剛剛，代表麗塔的絲線斷了，也就代表着麗塔的任務已經失敗了。
當然，不排除麗塔根本就沒想着要攔住他們。
“叮~”長劍落在手中，白芷伸出食指輕輕的彈了彈劍身，長劍發出清脆的劍鳴聲。
“布洛妮娅.....在你眼中，這道題的答案，會是哪一個呢？”看着長劍，白芷喃喃的問着，好像是在問布洛妮娅，又像是在問自己。
“哈啊，也對。你不是我這樣卑鄙的家夥，肯定也不會像我一樣做出卑鄙的選擇吧.....”白芷艱難的扯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那是一個苦澀的笑容。
“.........”
“抱歉啊，布洛妮娅，我是個卑鄙的家夥。”
“或許，我最開始就不應該靠近你吧。”
“像我這樣的家夥，沒資格走進光明裏.....”
白芷十分清楚，自己現在大半個身子都已經走進了黑暗裏。
隻剩下一隻手和一隻腳留在外面。
而自己一旦做出那樣的抉擇，她就徹徹底底的走進黑暗裏了。
再也掙脫不出來。
下水道裏的老鼠是見不得光的，就像是落入黑暗裏的人這輩子都無法擺脫黑暗。
白芷也知道，所以，如果她真的徹底落入了黑暗，那她也就沒有資格伸手去觸碰沐浴在光明中的布洛妮娅了。
伸出手，就會被燙傷。
而且.....
黑色的染料，又如何敢伸手去觸碰白色的紙呢？
白芷已經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自從她從德麗莎口中得到了奧托計劃的大部分面貌，她就已經，看不清了。
‘二姑奶！爺爺他打算讓除了這座小鎮以外的時間全部倒退五百年！’
‘倒退？那不是挺好的嗎？可以爲人類争取五百年的時間。’
‘可是這樣的話，那些無辜的人怎麽辦！這樣不就是奪走了他們的人生嗎！？他們是無辜的！’
‘.........’
..........
‘白芷姐，你隻需要站在這裏就可以了。剩下的，白芷姐你随心決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