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一句虛假。
全部，都是真實的。
“看啊，白芷，看啊，遇到你的人，好像都在遭遇着不幸。你還是不相信，對嗎？可是你看，你的父母，你的師父，你關愛的女孩兒。他們，都已經你，遭遇了不幸。甚至，失去了生命。”不知何時，千人律者已經走到了距離白芷隻有十幾米的距離，她站在那裏，不斷的說着。
“還有，還有，你的罪行還沒有數完！還記得嗎？塞西莉亞.沙尼亞特。這個名字，你還記得嗎？她因爲你，失去了生命~因爲你的自大，因爲你的疏忽，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千人律者的一字一句敲擊在白芷的心中，她無法反駁，無法否認，因爲，那的确是她的錯。
她也從來沒有去推脫，沒有去否認過。
即使，所有人都告訴她沒關系，她也從來沒有原諒過自己。
她忘不了，塞西莉亞隻能用衣物來下葬的衣冠冢。
她忘不了，失去了妻子的齊格飛，忘不了，失去了媽媽的琪亞娜，忘不了，這一切是因爲自己的疏忽......
她忘不了，那冰冷的墓碑......
“閉嘴！閉嘴！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猛地沖到人偶面前，白芷發瘋似的将人偶全部撕的粉碎，好像是想讓人偶再也無法演繹話劇。
可實際上，已經不需要人偶們來演繹話劇了....
因爲......
“你這個災星！都是因爲你！我的孫女才會死！”有些耳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芷還沒能喘過一口氣，身體就僵硬在了原地。
“........”她記得這個聲音。
“都是因爲你！如果沒有你！她原本會有更好的人生！明明，明明她已經開始步入美好的生活了！如果沒有你！她就不會死！你這個禍害！災星！不管誰遇到你！都隻會變得不幸！”老人憤怒的聲音清晰的傳入白芷耳中，白芷不敢回頭。
一向所向披靡的她，此刻，卻不敢回頭去面對一個老人的怒火。
“說話啊！說啊！你不是問我恨不恨你嗎！？我告訴你！我恨透了你！恨透了你們！你們都該死！該死！爲什麽死的不是你！爲什麽死的是我的孫女！爲什麽！？！？”老人的怒火清晰的傳入白芷的心中，她不敢回頭去看。
她害怕，她害怕看到一張蒼老，憤怒的臉，她害怕，面對那老人眼中滑落的渾濁淚珠。
她知道的，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
隻是，她不敢面對，不敢承認。
“聽啊，聽啊！這是一個爺爺對你控訴~是啊，是啊。如果不是你，那個女孩就不會遭遇意外，如果不是你，她就不會死，她會有更美好的人生，她會活出自己期望的生活。而這一切，都被你毀掉了~”
“都被你，白芷，這個災星，徹底毀掉了~”
千人律者刺耳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劇場内，白芷握着劍，不敢回頭，不敢回應。
她低着頭，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
鮮血....
移動自己的目光，白芷看到，在那堆被自己撕碎的人偶中央，有一個死不瞑目的少女，正用無神的雙眼看着她。
“啊......”嘴唇微微顫抖，白芷看着這個熟悉的身影，握着長劍的手幾乎失去了所有力氣。
“對，對，你沒看錯，是她，就是她。那個用了幾百年，就隻爲了将一封信送到你手中的女孩兒~”千人律者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讓白芷本就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進一步受到重創。
“怎麽樣，她的鮮血，是不是溫熱的？是不是黏膩的？是不是，很不一樣？”捧起白芷顫抖的手，千人律者将白芷的手拉到白芷面前，讓她更加清晰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
“怎麽樣，親手，殺了她的感覺怎麽樣？你有聽到她死前的悲鳴嗎？你還記得，自己這雙手上，沾了多少鮮血嗎？現在，是不是又多上了幾滴？”
白芷的瞳孔不斷顫抖，她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恐懼，逐漸攀上了她的心頭。
“對，對，你殺了她！你殺了她！看啊，看啊！白芷，你就是災星！你就是禍害！靠近你的人，隻會遭遇不幸！就像......”說到這裏，千人律者停下了，她看着白芷，歪着自己的腦袋，擡起手指指着自己的太陽穴。
“這個因爲你死去的女孩兒~”
“還記得，那個老人說的是什麽嗎？”在白芷身後，一個人偶悄無聲息的走到她身後，抓住了她的肩膀。
“他說，爲什麽死的不是你？是啊，爲什麽死的不是你？白芷，爲什麽死的不是你白芷？而是那個，無辜的女孩？”人偶們将白芷包圍，她們看着白芷顫抖的手，看着白芷發顫的唇瓣，看着白芷被恐懼慢慢占領的瞳孔。
人偶們停了下來，她們看着白芷，整齊劃一的站在原地，将她包圍在中間。
“白芷，你就應該......”
“去死~”
.........
.........
“閉嘴！給我閉嘴！”
恐怖的劍光劃破空間，劃破黑暗，劃破人偶們的身體，白芷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努力的平複着她心中的恐懼。
顯然，千人的手段雖然給白芷帶來的極大的沖擊，但依然沒能讓她完全崩潰。
“哈啊....哈啊.....哈啊.....”站在空曠的劇場中央，白芷的身邊的化爲碎片的人偶，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壓抑着心中的恐懼。
“........”
失去了千人律者的喧嚣，劇場一時間陷入了寂靜，隻留下白芷的喘氣聲。
可這份寂靜，并沒有持續多久。
“白，白芷....”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白芷猛地回過頭，看到了......
鮮血。
是鮮血。
占據了她視線的鮮血。
瞳孔猛地縮緊，白芷的目光徹底被恐懼占據，她扔下手中的劍，沖到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面前，将她抱在懷中。
“布洛....妮娅.....”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浸染了她的肌膚。
鮮紅的血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那麽刺眼，就好像.....是綻放在屍骸之上的血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