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景象,白芷握緊手中的劍,恨不得沖上去把周圍的人偶全部撕個粉碎。
可每一次她想要動手,就會有數不清的人偶用自殺式沖鋒來阻止她。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她遇到了你!遇到了你這個災星!”注意到白芷心境的變化,千人律者決定再添一把火。
“胡言亂語!”聽到那個字眼,白芷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很快被她壓下,以免被千人律者看出。
“是嗎?真的是胡言亂語嗎?讓我們接着,接着看,我們會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有與白芷辯解,千人律者退回暗處,也沒有再去試圖接近白芷。
因爲在白芷反駁她們的時候,她們爲白芷演這出戲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噔!”
燈光熄滅,整個劇場重新回到黑暗,白芷站在劇場中央,平複着自己的心情。
她不知道千人律者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些已經被塵封的過往的,幾百年的時間明明已經足夠将很多事情淹沒在時間的長河。
可今天,千人律者卻找到了這些陳年往事。
并将它們一一呈現在白芷面前。
“嗡~”手中的劍發出陣陣嗡鳴,經過幾分鍾的沉默,白芷剛剛被千人律者呈現的話劇沖擊的心靈也稍稍放緩。
她看着四周黑暗的環境,開始思考千人律者的目的。
她這次主動落入千人律者的圈套,不僅僅是因爲她知道千人律者不找到自己不罷休,更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弄清楚千人律者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因爲如果千人律者的目的僅僅隻是擾亂人類社會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如此針對她。
所以,白芷必須弄清楚她們的目的。
這次千人律者爲她設下的圈套,就是一個極好的時機。
但目前的情況,已經超出了白芷的預料。
“咚。”
随着一聲輕響,一束燈光落進劇場,白芷看到,在燈光下,少女抱着女孩,輕聲的安慰着她。
“從前,有一個命途多舛的女孩。她遇到了一個少女,少女很厲害,她保護了女孩。”
千人律者的聲音從一邊傳來,白芷的瞳孔猛地縮緊,她看着燈光下相擁的少女和女孩,好像意識到了什麽。
“女孩覺得,少女是上天給她的守護神,少女保護了她,讓她能夠成長。可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随着千人律者的聲音落下,燈光下的場景發生改變。
少女松開了女孩,對着女孩揮手告别,去往遠處。
“少女根本就不知道,因爲她對女孩的偏袒。女孩在青樓裏受盡了白眼,所有人,所有人都看不起她,鄙視她,排斥她。”千人律者的聲音恰到好處的響起,白芷看着女孩無助的站在原地。她的身邊圍滿了人偶,人偶們的臉上帶着譏諷,帶着憤怒,帶着所有負面情緒。
卻唯獨....沒有一絲絲善意.....
“憑什麽隻有她不用承受那些肮髒?憑什麽隻有她不用擔心被賣掉。憑什麽......”
“憑什麽她能得到青睐!”
“她們不敢對着除魔師大人表達不滿,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對女孩動手。所以,她們隻能,将自己的怒火,宣洩到懵懂無知的女孩身上~”
人偶們扯着女孩的頭發,将加了瀉藥的湯端給女孩,故意弄壞女孩的琴,剪壞女孩的衣服......
這一幕幕刺眼的畫面刺激着白芷的神經,因爲她發現,自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是否,這又是,她不曾知道的事情?
那個天真的女孩,是否真的曾經因爲她遭受過這一切?
白芷不知道,她此刻已經徹底落入了千人律者的圈套。
從憤怒,到反駁,再到現在的質疑。
這就是千人律者爲她寫好的劇本。
因爲前面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開始是白芷經曆過的,然後是白芷聽說并且知道的,而到了現在,就是白芷不清楚的......
就像是,一直說謊話的人,就算說了真話也不會有人信。
一直說真話的人,就算說了一句假話也不會被懷疑.....
而直到現在,千人律者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包括了.....
這個女孩被欺壓的過往.....
人類就是這樣,他們不敢向強者反抗,于是,就将屠刀對準了更弱的人。
強者欺壓弱者,而弱者,則是對着更弱者揮動屠刀.....
“但是啊,善良的女孩沒有向少女傾訴這一切,她選擇自己默默承受,因爲她覺得.....”
“那些女人也都是可憐人啊~”
“可是卻沒有人告訴她,她不也是個.....可憐人嗎?”
千人律者的聲音回蕩在白芷耳邊,但是白芷卻沒有在意。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蜷縮在地面上的女孩,心中感覺一陣又一陣絞痛。
原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遭受了這麽多嗎?
所以,她帶給她的,真的是救贖嗎?
亦或者.....是災難?
“後來,女孩靠着自己的努力離開了青樓,少女爲她安家,卻離開了她。等到少女再次歸來,女孩已然成長爲了人母,而少女,卻依然是少女.....”千人的聲音放緩,白芷看到女孩的身體慢慢長大。她的身邊多出了另一個女孩,而少女,卻依然是少女,沒有絲毫改變。
“女孩并沒有在意這一切,可是少女,卻開始擔心自己不變的樣貌讓女孩害怕,于是,她開始疏遠女孩。漸漸地,漸漸地,疏遠,離開,最後.....消失。”劇場中,少女的身影漸行漸遠,她忽視了身後女孩不舍的目光,忽視了女孩的挽留,自顧自的離開......
“可是她不知道,往後的生活中,女孩從來沒有放棄尋找她。”
“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
女孩慢慢的老去,風華正茂的婦人身形逐漸佝偻,成爲了老者,最後卧病在床,奄奄一息。
“看哪,這又是你犯下的罪孽,你讓一個剛擁有了美好生活的人,困在了無盡的等待和追尋中,最後,郁郁寡終。”
“這又是你,又是因爲遇到了你,才誕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