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知道。”走到廖雨柔面前,白芷看着這張與記憶中模糊的臉有幾分相似的臉,抿了抿唇。
“你和小湯圓很像。”或許是因爲記憶太過模糊,或許是因爲不願意記起,白芷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廖雨柔的長相。
反而是仔細端詳過後才發現端倪。
好像啊。
看着廖雨柔的臉,白芷的思緒也漸漸飄遠,仿佛回到了那一年,自己第一次見到廖韶華的時候。
她記得,那年,那個像是小豆丁一樣的小丫頭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你哭什麽?’
‘我,我沒有爹爹了,阿兄也被抓走了.....’
‘啊,那是挺慘的,不過你看我,我一沒爹二沒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什麽的都沒有,不也照樣活的好好的。’
‘.....嗚哇!!’
‘哎哎哎,你别哭啊,我這難道還沒有你慘嗎?’
‘大姐姐你也太慘了啊!嗚嗚嗚嗚!!!’
‘......謝謝,我知道,但你還是先别哭了,讓我先哭會兒。’
“....我并不知曉先祖的模樣,年代太過久遠,畫像也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聽到白芷的話,廖雨柔沉默了兩秒,還是慢慢的說着。
“我明白,如果不是這身長袍,恐怕你也不敢認我吧。”對于廖雨柔的回答,白芷并沒有什麽意外的感覺。
這才是正常的,太過久遠的年歲會模糊人的記憶,哪怕是記載在書本上的文獻也會丢失。
“.....白芷大人,先祖當年....爲您留下了一封信。雖然原件已經太久遠,無法閱讀,但是我們廖家每一代都有複刻這封信。”一邊說着,廖雨柔一邊用手将胸前挂着的錦囊拽出。
當着白芷的面,廖雨柔拆開錦囊上的封口,從中取出了兩樣東西。
一張看起來比較新的信紙,一個看起來很古老的小盒子。
“這封,是我抄寫的信件,這個小盒子裏.....是先祖寫的信。”慢慢的說着,廖雨柔一邊将兩樣東西放回錦囊,遞給了白芷。
“那個盒子已經太多年沒有人打開了,沒人知道裏面的信件怎麽樣了,所以,白芷大人,打不打開,由您自己決定......”
.........
站在山崖上,白芷已經看完了那封信,說實話,她沒有想到廖韶華居然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在找她,甚至還留下遺囑,讓後人來轉交這封信。
看着手中的小盒子,白芷緩緩的歎了一口氣,還是伸出手,緩緩的掀開了盒子。
“咔啦。”盒子經過的年歲太過久遠,白芷甚至沒有用力,盒子就如同脆弱的枯草一般斷裂,露出裏面泛黃的紙張。
沒等白芷伸手去觸碰,一陣清風吹來,泛黃的紙張就如同燃盡的灰燼一般,随風飄散。
“........”
‘見字如晤,展信舒顔。
白芷姐姐,數十年未見,不知進來可好?
前段時日,我聽城中說書人說,除魔師白芷已然逝去。
言行确信,口若懸河。
他人都覺得那說書先生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不信。
我堅信,白芷姐姐你還活着,你依然在某個不爲人知的角落戰鬥。
終有一日,白芷姐姐你将大勝歸來,那時你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帝除魔師了。
可是啊,小湯圓好像等不到白芷姐姐回來的那一天了。
小湯圓老了,已經不是小湯圓了.....
歲月不饒人,前段時日,芊兒也生下了第二個大胖小子,她的相公也讓那孩子随了芊兒的姓,姓了廖。
可惜我年事已高,不然,定要去看看那大胖小子生的好不好看,有沒有随他娘那麽貌美。
時間過的太快了,總感覺小芊兒好像也就是在幾年前才大婚,可是這一眨眼,芊兒都已經生下兩個娃娃了。
這些年,白芷姐姐你過的如何?是還在與邪魔厮殺,還是已然有了穩定幸福的生活?
也不止,這麽多年,白芷姐姐你有沒有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哈哈,想來也不會,白芷姐姐你那麽優秀,這世間又哪來男子能配得上?
想來.....我也是見不到那一天了。
這封信,又何時才能被你看見呢?
許是.....在我死後吧......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白芷姐姐,莫要悲傷.......
——廖氏韶華留’
“......”看着信紙的碎屑如同灰燼一般飛散,白芷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沒能留下任何東西。
“小湯圓啊小湯圓,我這個姐姐,好像不是很合格呢.....”
微風吹過臉龐。幾縷調皮的發絲脫離了發簪的束縛,輕輕的拍打着白芷的臉頰,仿佛是在安慰她一般。
“........”白芷沒有去伸手将發絲撥回。
靈魂确确實實的存在,或許.....這也是小湯圓的亡魂在安慰她吧...
但可惜,她看不見靈魂,也聽不到小湯圓在臨終前對她的思念.....
山崖上,少女坐在崖邊,她的手中僅僅的握着一張信紙。
而在少女身邊,旁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正伸着手,試圖去将少女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但她的努力終究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生者與死者,本就陰陽兩隔。
廖氏韶華,數百年的心願在今天得以完了。
而那個小湯圓,也終究.....
還是找到自己的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