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從前文明覆滅，已經有五萬五千多年了。”慢慢的說着，蘇看着面前大變樣的茯苓，有些感歎。
“是在好奇我爲什麽變了這麽多嗎？”注意到蘇的目光，茯苓輕輕的笑了笑。
“不，人都是會變的。我隻是有些感歎，當年那個走路還會撞到牆的小丫頭不知不覺已經長得這麽大了。”蘇慢慢的說着，在他的記憶裏，依稀還能記得小小的茯苓走路撞到牆淚眼花花的樣子。
“是嗎，沒想到你還記得那麽久之前的事情。”聽着蘇提起這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茯苓還感覺有些懷念。
“先不說這些，蘇，你這些年過的怎麽樣？幾百年前我去見到華的時候，她說你和凱文産生了分歧，啓用了【監察者計劃】，是嗎？”将話題轉移，茯苓想起了很久之前華說的話。
“嗯，我将凱文封印在了一個世界泡裏。”或許是因爲面對的是曾經的戰友，蘇說起這句話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慚愧。
“蘇，不必如此，既然你選擇啓動這個計劃，那也就證明是凱文想要在這個文明還沒有失去希望之前就啓動聖痕計劃吧？”茯苓很了解凱文，她知道失去了梅之後凱文會變成什麽樣子。
凱文從來就不是什麽英雄，不論是加入逐火之蛾還是對抗崩壞，都隻是爲了一個人而已。
他從來不是無私的英雄，而是一個自私的人。
“啊，凱文他.....”是啊，不僅是茯苓了解凱文，他也同樣了解凱文。
他們是摯友。
“那麽，我猜，凱文也認可你還想爲這個文明争取希望的行爲吧？雖然他并不抱有希望，但是因爲你還相信，所以就甘願被你封印在世界泡裏。”茯苓猜的很準，作爲十三英桀之首，最強的人類，僅憑蘇是肯定不可能能夠将凱文封印起來的。
“嗯，被你猜中了。”事實也的确像是茯苓說的那樣，在最後關頭，凱文确實放棄了掙脫，反而是将他從世界泡裏扔了出來，讓他繼續執行【恒沙計劃】。
“對了，華現在怎麽樣？大概在五百年前，我失去了與華的聯系，之後也再也沒有聯系上她。”蘇記得茯苓說她遇到了華，那茯苓應該也知道華現在的蹤迹。
“嗯，她.....有了自己的人生。”聽到這個問題，茯苓的眸子閃了閃，最後還是緩緩的說了出來。
“自己的人生....嗎。”聽到這句話，蘇已經能大概猜到華現在的情況了。
“很美好的結局，不是嗎？我們不是都期望着，華有朝一日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路嗎。”蘇沒有悲傷，相反，他爲華感到高興。
【火種計劃】已經宣告失敗了，華也沒有必要再将那份重重的責任擔在自己身上了，她也.....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了。
“是啊，我們總是說華應該試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雖然她還是執着于守護神州，但，她也終于邁出了第一步，不是嗎？”說起這個，茯苓想起數年前的某一日，她看着華....不，符華的背影一步步的走出天命的場景。
她覺得，那有點像是，符華羽化重生的第一步。
“先不說這些，蘇，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這些年過的如何？”轉移了這個話題，茯苓看着蘇，認真的問着。
“我嗎？沒什麽好說的，自從将凱文封印到了世界泡之後，我就一直在這裏使用第二神之鍵觀測其它的世界。”拍了拍身下的草坪，蘇的語氣有些疲憊。
是啊，數千年如一日的重複，即使是他也早就感覺到了無比的疲憊。
“那你找到了嗎？”溫和的看着蘇，茯苓慢慢的問着。
“啊，找到了，早就找到了。”似是無奈，似是悲傷的歎了一口氣。
“那些戰勝了崩壞的世界，有的是投入崩壞，與崩壞融爲一體，變成崩壞獸或者死士從而繼續生存。有的是在終焉滅世之前自己就先毀滅了人類，一切從零開始。在無窮的可能性中，我甚至還看到了【聖痕計劃】。”
“他們都太過沉重，太過悲傷，我想，那不是梅，不是我們想要的結局。投入崩壞，那絕對不是我們想要的戰勝。”擡起頭，蘇看着自己制造的虛假天空，目光有些渙散。
“有很多次，我其實已經想到放棄了，但我知道，我們不能放棄。無論付出多少代價，人類，終将戰勝崩壞。”緩緩的說着，蘇看過太多世界，其中被崩壞毀滅的世界不計其數。
他不是神明，他也隻是一個人類。
絕望，悲傷，恐懼，這些負面情緒在這幾千年裏幾乎将他淹沒，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支撐着自己走了下來。
“蘇，你.....”或許是注意到了什麽，茯苓看着蘇，眼中的溫和染上了悲傷。
“是啊，我的生命也已經走到盡頭了。”沒有隐瞞，蘇笑的有些凄涼。
“茯苓，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我們背負的究竟是使命，還是詛咒呢？憑借着一腔熱血和信念走到現在的我們，在那崩壞的神明眼中，又是否如同跳梁小醜一般呢？”是的，這麽多年的觀察，蘇确定了一件事。
崩壞無神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崩壞有神。
“不會的，或許在祂眼中，你們也是一群了不起的人類。”茯苓沒有猶豫，她看着蘇，真誠而又肯定的說着。
“命運的結果不可變更，但如果隻看結果的話，那麽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這句話有點耳熟啊。”笑眯眯的看着茯苓，蘇當然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
“嗯，當然耳熟，這可是世界第一可愛的美少女說的話啊。”同樣眼含笑意的說着，茯苓知道蘇不想讓告别變得太悲傷。
蘇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人，就算在生命的最後他也不想讓這個他看着長大的女孩傷心的送别他。
他是先行者，是融合戰士，是【天慧】之銘的第七位，也是....蘇醫生，和....蘇。
“茯苓，你呢？這些年，你過的如何？”依然帶着笑意，蘇看着茯苓，緩緩的問着。
“我？我當然.....”聽到這個問題，茯苓擡起頭看着晴朗的天空。
“是每天都過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