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托,你有異議嗎?”
站在小小的欄杆中間,奧托的眼睛沒有了平時的神采,像極了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
“沒有.....”
奧托沒有反駁議會的決定,也沒有指望阿波卡利斯家來爲他放棄一些東西。
他知道,現在的阿波卡利斯家,恐怕已經落入他那個可怕的姐姐手裏了。
就連自己的父親,很可能也被她殺掉了。
而且,那個被自己父親稱贊的侄子,馬賽爾,也很可能隻是自己這個姐姐的傀儡。
一旦馬賽爾成爲教皇,那麽,阿波卡利斯家和天命,都會落入麗薩的掌控中。
但,那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判決即刻生效,散會。”
随着審判官的聲音落下,坐在觀審席上的人們站了起來,陸陸續續的走了出去。
而一直坐在一邊的麗薩,也隻是得意的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奧托。
看吧,父親,你的眼光不過如此。
最後,赢得還是我。
..........
審判散場,這本來就是一場沒有什麽意義的審判。
奧托不可能被處死,也不會被關到監獄。
剝奪貴族的身份,是最好的辦法。
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奧托看着道路兩邊破損的建築。
做了這麽多,結果,還是沒能.....
捂住自己的眼睛,奧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到底,都做到了些什麽啊。
拼上了一切,不還是什麽都沒保護住嗎?
就連卡蓮.....卡蓮.....
..........
推開房門,奧托慢慢的走上樓梯,打開了曾經屬于卡蓮的房間。
裏面的東西已經被搬空了,或者說,這棟房子裏的東西都已經搬空了。
剩下的,隻有一個白色的......棺材。
慢慢的走到棺木面前,奧托将手輕輕的貼到上面。
裏面是卡蓮.....不,是卡蓮的屍體。
這是他唯一保護下來的東西了......
也是他唯一對麗薩提出的請求。
他要帶走卡蓮的屍體。
麗薩同意了,因爲一具屍體對她沒有絲毫用處。
今天晚上,他會趁着夜色,帶上能帶走的東西,帶着卡蓮離開這座城市。
啊,對了,還有薇拉。
她是一年前卡蓮和他從廢墟裏救出來的,這一年他都沒有時間去看她,一直把她丢在了福利院裏。
這次離開也要帶着她一起了。
慢慢的走到棺木邊的書桌上,拿起了那封放在酒瓶邊的信。
這封信和酒是在今天早上被送到他手裏的,他還沒有打開看過。
坐到床上,奧托看着信封上熟悉的黑點,咬緊了自己的牙關。
‘奧托,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别傷心,你已經不是愛哭鬼了,不是嗎?
我現在還在監獄裏呢,這張信紙和筆也是我向守衛要的。
爲什麽要留下這封信呢,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明明就這樣離開才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這封信應該隻會徒增你的苦惱而已。
但是.....奧托,我有點害怕,我怕自己沒有機會,和你好好的告别。
我怕自己,到死,也沒說出那句話。
雖然茯苓姐總是說,這種事應該由男孩子來做。但是,我知道啊,奧托,你呀,膽子那麽小,肯定不敢對我說。
你肯定每次都在想,如果我說了,卡蓮讨厭我怎麽辦?
是嗎?
其實你不需要擔心,就像我說的,我從來都沒有讨厭過奧托啊。
所以,奧托也應該大膽一點才對。
隻是,現在說這些,好像太晚了一些。
奧托,我的大發明家。你要知道,這個名叫卡蓮.卡斯蘭娜的女孩,也同樣愛着你......
最後,還是要說一些别的話的。
有些不甘心呢,對着自己喜歡的人說,讓他去喜歡别人什麽的。
不過還是要說。
奧托,世界上的好女孩很多很多,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完美,我不是一個好女孩,不是一個合格的未婚妻。
世界很大很大,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比我更完美,更能讓你心動的女孩子。
所以啊,奧托,可以的話,把我忘了吧,試着将我從你的生活裏摘去,活出你自己的人生吧.......
茯苓姐留下的寶石,我把它埋在了父親墓地的邊上。如果茯苓姐有一天回來了,替我告訴她,我真的,真的,好像她....
——卡蓮.卡斯蘭娜’
“哒。”一顆水珠落到信紙上,奧托看着手中劣質的信紙,慌忙的别開臉,擔心自己的眼淚暈染了上面的字迹。
是啊,就像卡蓮說的,現在說這些太晚了。
太遲了,一切都來不及了。
将信小心翼翼的放到一邊,奧托捂住自己的眼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卡蓮.......”
..........
墓地,奧托看着面前被挖出來的小罐子,慢慢的打開了它。
紫色的寶石閃閃發光,在黑夜中顯得十分炫目。
将寶石從罐中拿出,奧托沒有什麽表示,隻是默默的将它放到自己胸口的口袋中。
一切都晚了,現在捏碎它也沒有意義了。
回到房間,奧托沒有再哭了。
他覺得,這短短的幾天時間,他已經把自己的眼淚哭幹了。
他看着那白色的棺木,沉默不語。
默默的走到桌邊,奧托打開那瓶沒有喝完的酒,倒出一杯,慢慢的品嘗着。
他記得,茯苓對他們說過一句話。
‘酒不是好東西,但是卻沒人能做到滴酒不沾。它能消愁,能解憂,能助興。這麽一看,它又好像是好東西。我希望,你們永遠沒有需要靠酗酒來逃避的時候。’
一口氣喝幹杯中的酒,奧托笑了笑,将手中的杯子扔到了一邊,拿起酒瓶,對着酒瓶直接喝了起來。
酗酒傷身,但卻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