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湄的劍最毒，總是可以從各種角度襲來。
江婉兮的劍和江婉如的劍就好像天生一體一樣，給華帶去了不少的麻煩。
程淩霜的劍氣勢和威力最大，也是華最需要注意的地方。
馬彥卿的劍最無章法，兇狠之中卻也沒有給自己留下餘地。
而秦素衣的劍，最輕，最柔和，她在極力的避免去傷害自己的師父，更多的，隻是在阻攔華的攻勢。
看着面前自己的徒弟，華的心中沒有什麽感情。
仿佛這隻是一次與從前無數次那樣，毫無差别的戰鬥一般。
“叮！”擋住從身後刺來的那一劍，華也看清了出劍的人。
“蘇湄，這一劍時機尚可，但餘力過多，若是多用兩分力，效果更好。”看着收回劍後退的女子，華淡淡的說着。
“......是，弟子謹記。”看着這樣的華，蘇湄的心情有些複雜。
這麽多年以來，這是華第一次指導她的劍法。
但卻是在這樣的時候。
不再去關注蘇湄，華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戰鬥上。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在明明是生死攸關的戰鬥中做這些事。
是因爲什麽師徒情分嗎？
不，不是，若是因爲這個，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
“嗡！嗡！”兩柄劍相互配合着向華的雙手進攻，華知道這是誰。
是她認爲入魔的江婉如，和她的姐姐，江婉兮。
“雙劍合璧，但也要注意，在一些時候敵人會将你們分開。所以獨自戰鬥是在所難免的。”一邊說着，華運用自己的力量将二人分開，但是卻沒有繼續進攻。
“婉兮，你是姐姐，也是雙劍合璧的主導者，你的思緒不能亂。”看着面前思緒明顯有些混亂的江婉兮，華慢慢的說着。
這些明明就是身爲師傅對徒弟的教誨。
“是.....弟子謹記.”江婉兮看着華，痛苦的别開臉。
在她心中，華就像是神明，是她将她們姐妹二人從那個可怕的魔窟中救了出來。所以即使這些年華從來沒有理睬過她們，但是華在江婉兮心中的地位依然至高無比。
而江婉如隻是看着華，沒有出聲。
這時，華剛擋開程淩霜的攻擊，正好對上了江婉如的目光。
“婉如，入魔必誅，這是我在江湖定下的規矩，也是我太虛一脈的規矩。”不斷的抵擋着其他人的攻擊，華對自己身上不斷添加的傷口完全不在意。
“以前如此，現在如此。若是再讓我選一次，我依然會選擇清理門戶。”說完這些，華不再去看江婉如。
“是......弟子，謹記。”江婉如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應該是怎麽樣的，她與江婉兮一樣，是被華從魔窟裏救出來的，但是，她不像自己的姐姐那樣将華視爲至高無上。
“噌！”利劍劃過華的心口，即使華已經努力的去閃躲了，但是那來自她最強的徒弟的一劍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那一劍在她心口留下的一道不淺的傷痕。
“這一劍威力上佳，但卻沒有給自己留下餘地。用力要出七分，留三分爲自己留下回轉的餘地。”對于自己的傷勢，華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沒有痛覺一般。
“是，弟子謹記。”出劍的程淩霜聽到華的話，也隻是點了點頭。
“喝啊！”随着一聲十分有氣勢的喝聲，一柄劍帶着風聲斬下。
但這空有力量，沒有技巧的劍在華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
“武者，切不可隻有一身蠻力。”淡淡的點評着，華留給馬彥卿的隻有這一句話。
“弟子謹記。”面對華的話，馬彥卿别開臉，貿然的說着。
“叮。”一柄劍擋在腕甲上，華順着劍看向那個少女。
“素衣，你雖不是最年幼的，但也年齡尚小，日後修行切記不可偷奸耍滑。”華知道秦素衣喜歡在修煉的時候偷懶，也知道秦素衣的天賦沒有同齡的程淩霜那樣好，所以能夠說的也隻是讓她多努努力。
“是.....師父，弟子謹記。”秦素衣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哭腔，她看着自己的師父，心中的悔恨也在不斷的增加。
“莫哭，淚水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看着秦素衣眼角滑下的淚水，華隻是淡淡的說着。
“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秦素衣抹去眼角的淚水，重新看着面前，自己無數次幻想着能夠成爲自己家人的華。
到這裏，華的身上已經傷痕累累。她看着遠處已經停止了進攻的林朝雨，目光變得有些不一樣起來。
“咳！”咳出一口血，失去了右足的華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慢慢的向着地面倒了下去。
而在華倒下的同時，衆人也停了下來。
在漫長的戰鬥中一點點的被消耗體力，應對四面八方的攻擊，華現在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她并未使出全力，因爲在戰鬥的過程中，她也發現了一件事......
單膝跪倒在地上，華擡起頭，看着林朝雨。
“朝雨......”聲音微微沙啞，華看着自己的首徒。
“師父，我在。”林朝雨想要上前，但是卻被華用眼神阻止了。
“自我建太虛門起，至今已有多少年了？”看着面前的林朝雨，華努力的回憶着她開宗立派的那一天，但是她發現，自己怎麽樣都想不起來。
“回師父，已有十八年整。”林朝雨微微躬身，像往常一樣說着。
“是嗎，已有二九之年了啊。”聽着這個數字，華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怎麽樣的心情。
“師父，對不起.....”手指緊緊的攥在一起，努力的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
“又，何須抱歉呢。”華慢慢的說着，沒有在意林朝雨的樣子。
“入魔必誅，這句話在我的腦子裏記了多少年歲？我早已記不清了，我隻記得，入魔者，必誅。”
“朝雨，江湖中沒人比我更清楚入魔意味着什麽。所以，我從未騙過你們。”說到這裏，華看起來好像有些頹廢。
“但是啊，朝雨，爲師好像....也入魔了....”看着天空，華慢慢的說着，這個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除魔的執念在我心中已經除不掉了，這份執念反而成了我入魔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