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前,蘇湄又來找了她一次,和她說了很多很多。
‘大師姐,你還記得我在拜師的時候說的話嗎?’
‘今日仙人救命之恩,蘇湄不敢忘。但仙人殺父殺母之仇,蘇湄亦不能忘。’
是啊,蘇湄就是這樣的人啊,在她眼中,恩是恩,仇是仇。
華救了她,但也的确殺了蘇湄的父母。
即使那時蘇湄的父母已經入魔了。
昨日蘇湄與她聊到了後半夜,說了很多很多。
說她對華的看法,說她對華的情感。
說她,想要弑師的原因。
她說她沒有那麽恨華,但對華的感情也沒有那麽濃烈。
更多的是對救命之恩的感謝。
她說她想賭一次,她想試試看。
.........
“師父.....”握着手中的劍,林朝雨擡起頭。
今日便是華回山的日子,這原本是隻有她知道的事情。
但是剛剛,她将這個消息告訴給了蘇湄。
“抱歉.....”
站起身,林朝雨拿着那柄華給她的劍,推開門走了出去。
而在她的身後,一柄青灰色的劍靜靜的躺在桌面的錦盒中,仿佛在訴說着今日即将發生的事情。
........
太虛山下,外出除魔的華剛剛回到山門前,就看到了自己的七徒弟提着燈忐忑不安的站在那裏,像是在等她。
“你在這裏做什麽?”慢慢的走了過去,華看着秦素衣,慢慢的問着。
“師父......”看着面前的話,秦素衣還在猶豫,她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她不想這麽做,但是,所有人都贊成這麽做,就連大師姐,都同意了。
“何事?”目光從秦素衣的發箍上掃過,華發現了今天秦素衣沒有帶着茯苓送給她的發簪。
“.....大師姐,在山上等您.....”低下頭,秦素衣努力的不讓華發現自己的異常。
“我知道了。”看着秦素衣,華并沒有在意秦素衣異常的情緒,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之後,便向着山上走去。
“朝雨在哪裏?”淡淡的說着,華知道秦素衣正跟在自己身後。
“演武場......”跟在華身後的秦素衣低着頭,将自己臉上的情緒藏了起來。
“嗯。”淡淡的嗯了一聲,華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路上。
身後的秦素衣看着華重新沉默下來,也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跟在華身後。
“若是有什麽心事,去和你大師姐說說吧。”華也注意到了秦素衣的異常,對此,她也隻是淡淡的表示讓她去和林朝雨傾訴。
“是,弟子知道了。”秦素衣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努力的讓自己平複下來。
山路漸漸的變窄了,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
山路上的石燈照亮着上山的路,這些石燈是華很久以前帶着林朝雨一個一個雕琢出來的。
腳下的石階即使過了很多年也依然結實,這是石階也是林朝雨和華一階一階的鑿出來的。
慢慢的,面前的房屋逐漸清晰了起來,華已經能夠看到那些點着燈火的房屋了。
隻是,太過明亮了。
每一間屋子都點着燈,屋檐和門口也都挂着油燈,将整個天穹峰照的通亮。
走上了山峰,華也看到了演武場中間站着的人。
那是林朝雨,她的大徒弟。
站定腳步,華看着滿臉悲傷的林朝雨,還以爲是因爲她殺了江婉如在悲傷。
但還未等她開口,一道劍光就從暗處飛了出來,直取她的右足腳踝。
“嗡!”被這未曾預想的攻擊擊中,華的右足齊踝而斷。
失去了平衡,華單膝跪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不遠的林朝雨。
在來這裏的過程中,包括到這裏爲止,她不曾有半點警惕。
因爲這裏是太虛山,她生活了幾千年的地方,是她的家。
也因爲,站在她對面的,是陪伴了她二十多年的弟子。
“嗡!”
“嗡!”
沒等華反應過來,兩道劍光跟着那斬斷她右足的劍襲來,斬向了她的雙手。
縱然做出了反應,但那兩道劍光還是挑斷了她的筋脈。
随着這兩劍的落下,華也終于看清了出劍的人。
那是她的三個弟子。
斬她右足的是五弟子,程淩霜。斷她雙手的是她的三弟子和四弟子,江婉兮,江婉如姐妹。
華注意到了,程淩霜的腰間也沒有那塊茯苓送她的紫玉。
忍受着身體的疼痛,華站了起來。
她看着将她包圍的七人,冰冷的神色不曾有半點變化。
“不愧是師傅,就算是這樣也還能站起來。”手中握着劍,蘇湄站在林朝雨身側,淡淡的說着。
“蘇湄.....”對自己的二弟子,華的印象比較深刻。
因爲在當初收下她的時候,她就對自己說過。
恩怨分明。
而現在,想必就算蘇湄來報這個怨了吧。
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太虛山戰鬥,過去的幾萬年也的确從來沒有過。
而今天,她要在這裏,和她的七個弟子戰鬥.....
“朝雨.....”沒有理會蘇湄,華看向站在自己正對面的林朝雨。
不敢去直視華的目光,林朝雨别開臉,不敢去與華對視。
“師父,抱歉....”雙手微微顫抖着拔出腰間的劍,林朝雨隻能說出這句話。
看着林朝雨手中的支配之鍵,華也明白了。
“這樣嗎。”收回自己的目光,華轉動自己的目光,掃過将武器對着她的七人。
她害怕死亡嗎?不,她從來都不害怕。
“也罷,今日爲師便看看,你們的太虛劍神,練的如何了。”擡起自己那被挑斷了筋脈的雙手,華伸出一隻手,示意他們,可以進攻了。
“師傅,對不住了。”蘇湄看着身邊滿臉不忍的林朝雨,知道這個壞人自己是當定了。
也對,這本來就是她提出來的。
随着蘇湄上前,一直未有動作的幾人也動了起來,他們握着劍,卻是将它對準了自己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