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站在基地停機坪前,抱着自己的手臂。
今天不是她第一次經曆戰友的死亡,但是卻是她第一次,迎接戰友的遺體。
随着運輸機不斷靠近,茯苓抱着自己手臂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在她身邊的愛莉希雅看着茯苓這個樣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
被愛莉希雅拍了幾下,茯苓轉頭看了看周圍的大家,總算是不再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臂。
還在基地的人都來了。
她,愛莉希雅,梅,蘇,阿波尼亞,梅比烏斯,伊甸。
而澪音和筱還有櫻外出執行任務去了,科斯魔則是在照顧格蕾修。
在場的幾人有的看起來悲傷,有的好像是一臉不在乎,也有的帶着憐憫。
直到運輸機落下,凱文從艙中走出的時候,衆人才将注意力拉回來。
“澄汐和琦彌呢.....”茯苓看着走出來的凱文,問道。
凱文沒有說話,隻是側開身體,露出了運輸機内部的場景。
這輛運輸機艙内除了凱文沒有坐其他人,裏面現在隻有澄汐和琦彌的遺體。
而衆人看到的,就是他們了。
一塊基地的碎片被放在運輸倉中間,澄汐依然保持着抱着琦彌的動作,琦彌也依然躺在澄汐懷裏。
爲了不分開他們,凱文将基地的地闆和他們的遺體一起搬回來了。
他想,這兩個家夥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不把他們分開了吧。
而出現在茯苓他們面前的,也就是死後也依然相擁的兩人了。
“這兩個家夥還是走到一起了啊。”茯苓看着他們,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傷心了。
高興啊,是因爲他們總算是在一起了。傷心啊,是因爲在一起,是在死亡前的最後一刻。
誰都能看出來琦彌喜歡澄汐,也都能看出來澄汐也喜歡上了琦彌。
但偏偏琦彌擔心澄汐會拒絕自己,澄汐害怕自己有一天戰死沙場會讓琦彌孤身一人。
兩人互相喜歡着彼此,卻都不曾向對方表達心意。
隻能說,命運弄人吧。
沒有沉溺于悲傷太久,第十律者的威脅還沒有消除,戰鬥還沒有結束。
至少,不能讓澄汐和琦彌白白犧牲。
“把他們葬在一起吧。”梅開口了,她慢慢的說着。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再把他們分開就太殘忍了。”
沒有人反對,葬禮舉行的很快,不過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逐火之蛾的墓地最前方就多出了兩個靠在一起的墓碑。
沒有什麽轟轟烈烈的葬禮,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哭喊,衆人隻是靜靜的看着那兩座墓碑被立起。
金燦燦的飛蛾熠熠生輝,與灰色的墓碑形成鮮明的對比。
逐火之蛾占地面積最大的,從來不是研究基地和實驗場地。
這片墓地,在逐火之蛾成立之後,一直在擴大,從未停止。
它才是逐火之蛾占地面積最大的地方。
茯苓遠遠的站在一邊,看着那靠在一起的兩個墓碑。
墓碑面前放的東西和其它任何墓碑的東西都不一樣,這兩座靠在一起的墓碑前,放着兩套折疊整齊的衣服。
一套男,一套女。
過了一會兒,站在一邊的梅走到衆人面前,對着他們說。
“走吧,不能讓澄汐的努力白費了。”
說完,梅就先向着基地内走去了。
凱文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蘇,阿波尼亞,請你們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梅臨走時留下了這句話,然後和凱文一起離開了這裏。
至于原因,衆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些。
當一件事發生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兩次呢?三次呢?
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陰謀。
逐火之蛾内部,出了叛徒,而且,身份不低。
普通成員不會知道融合戰士的去向,就算是駕駛人員也隻是在起飛前的一分鍾才知道目的地。
所以,恐怕這次解決了第十律者之後,要對逐火之蛾内部來一次徹徹底底的檢查了。
那些以前做過什麽虧心事的家夥,正好也可以借着這次機會處理一下了。
逐火之蛾可不是什麽慈善組織,沒必要養着這群沒用的家夥。
————————————————————————(今日放假。)
“梅博士,你叫我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阿波尼亞還是像往常一樣,微微眯着自己的眼,聲音溫和的問道。
蘇沒有說話,也沒有睜眼,隻是平靜的坐在那裏。
“阿波尼亞,我想你應該猜到....不,預見了吧。”梅沒有和阿波尼亞多廢話,她知道阿波尼亞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看到’未來。
“您指的,是哪一件事呢?”面對梅幾乎是質問的語氣,阿波尼亞沒有生氣,依然是那副模樣。
“澄汐和琦彌的死。”梅的确有些生氣,但是現在她作爲梅博士,必須要理智。
“.....是。”過了很久,阿波尼亞才慢慢的開口。
“咯哒。”牙齒碰撞的聲音響起,阿波尼亞垂着眉,沒有正面去看梅。
“我說你怎麽會突然回來,原來早就預見了這件事。”過了一小會兒,梅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爲什麽不告訴我,或者告訴其他人。”
“結局無法改變。”阿波尼亞的語速很慢,但是卻格外清晰。
“不試試你怎麽知道無法改變。”梅的聲音聽起來積攢了不少怒氣,但是她還在努力的讓自己冷靜。
“梅博士,曾經我也是這麽想的。”阿波尼亞終于擡起了頭,她看着梅,慢慢的說着。
聽着阿波尼亞的話,梅閉上眼,重重的呼吸了幾下。
“我知道了。”等再次睜開眼,她又變成了那個理智的梅博士。
“蘇,阿波尼亞,麻煩你們對融合戰士們進行精神層面的深度檢查,當然,在此之前,請你們配合梅比烏斯博士進行檢查。”梅慢慢的說着,仿佛剛剛那個情緒有些失控的不是她一樣。
“我了解了。”阿波尼亞緩緩站起身,對着梅說完之後向着梅比烏斯的實驗室走去。
“梅....注意身體。”一直一言不發的蘇也站了起來,他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梅,留下了這句話。
路過凱文時,蘇擡手拍了怕凱文的肩膀。
雖然凱文附近的溫度的确很低,但是他怎麽說也是融合戰士,碰一下還是沒事的。
“梅....”等到蘇離開後,凱文看着臉色發白的梅,剛想開口。
“凱文,能麻煩你去梅比烏斯的實驗室等一下梅比烏斯博士的檢查報告嗎?”不等凱文把話說完,梅就打斷了他。
“....好。”凱文知道梅是想支開他,也知道爲什麽要支開他。
凱文離開了。
确認凱文走遠了之後,梅強忍着身體的劇痛,拉開了最下層的抽屜,拿出了那瓶白色的藥。
打開藥瓶,梅倒出一粒藥直接吞了下去。
雙手死死的抓着椅子的扶手,過了很久疼痛感才開始慢慢消失。
梅粗重的喘着氣,額頭上幾滴冷汗也順着臉頰滑落。
“頻率變得越來越快了。”
一開始兩三個月才會疼一次,後來一個月會疼一次,再後來半個月就會發作。
現在,幾天就會疼一次。
而且疼痛感越來越強烈,藥物的作用也在慢慢下降。
看着手中的瓶子,梅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而且,藥也不多了啊,已經消耗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