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知道自己無法插足凱文和律者的戰鬥,也已經猜到了,himeko,回不來了。
但是,那句話又是怎樣呢。
想到第六律者對她說的話,再想到剛剛第七律者對她說的話。
‘姐姐不是人類啊。’,‘姐姐在玩什麽遊戲嗎?需要僞裝成人類?’
‘你不應該來這裏,還太早了。’
梅比烏斯說過的,她的身份。
‘在沒有任何防護的情況下,在南極的冰封中沉睡了不知道多久....’
也對,要是她是人類,才奇怪吧。
那我到底是什麽呢?
茯苓擡起頭,看着天空中的戰鬥。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我在問什麽蠢貨的問題啊。
我,是個披着人類的皮的怪物吧。
但至少,我現在,此時此刻,還是一個人。
這層皮還沒有被揭下去,那我就還是人類,至于我是個什麽怪物,等到那一天到來,自然就知道了。
提起自己的長槍,茯苓不再關注天空的戰鬥,而是轉身向着崩壞獸和戰士的戰場走去。
龐大的崩壞能在她身邊凝聚,她就像是一陣風一樣,不斷的在戰場到處穿梭,崩壞獸一隻接着一隻倒下,太陽也緩緩落下,但是在律者火焰的照耀下,夜幕卻顯得一點也不昏暗。.七
戰鬥還在繼續,夜幕隻能無力的訴說這一切,它能做的,不過是讓世界黑下去,讓戰鬥看上去不再那麽殘酷。
........
半空中,凱文不斷地制造出冰,讓他可以在空中借力,來達到在空中長時間停留。
他當然可以将戰場轉移到地面,但是那樣的話會牽扯到地面上的逐火之蛾成員。
反觀,律者就輕松了很多,火焰将她的身體托起,如同一個高傲的女王。
看着昔日的戰友,凱文沒有心軟,她不再是himeko,不再是逐火之蛾的隊長,而是,第七律者。
利刃帶着堅冰,代表着人類向律者舉起審判之劍。
不知道是誰最先說,最先肯定的,但是。
人類,終将戰勝崩壞。
.......
天黑了,但是這片戰場卻一點也不黑,戰鬥的火光将它照亮,但是卻無法照亮人們沉重的心。
自己身邊的戰友倒下第多少個了?自己能活着回去嗎?這次能有多少人活着回去?又犧牲了多少人?
沒人知道,他們隻知道身邊的戰友越來越少,倒下的人越來越多,僅此而已。
他們能看到一個少女拿着長槍不斷的在戰場上穿梭,而随着她的動作,一隻隻的崩壞獸也不斷的倒下,化爲光點消散。
戰場的壓力順着茯苓的動作而大大降低,而愛莉希雅,則是去處理最難纏的崩壞獸,聖殿級,或者帝王級。
勝利的天平正在向着人類一方傾斜。
黎明緩緩升起,茯苓擡起手中将最後一隻崩壞獸斬殺在腳下,她擡起頭,看着天空中也接近尾聲的戰鬥。
黎明在她身側升起,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讓人看不清神色。
而然她卻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反而被别人記下了。
後來,茯苓多了一個響亮的稱呼,戰場上“破曉的女武神”。
隻是,沒人知道,這個稱号對她來說,是傷疤,不是榮譽。
——————————————————————————(人類總是會爲了已經失去的東西傷心,全然忘了,在他們還擁有的時候,卻不曾珍惜過。)
或許是爲了回應地面戰鬥的結束,天空中的戰鬥也終于結束了。
火光四散,寒冷的堅冰終是占了上風,就像是一顆流星一樣,凱文将她從天空斬落。
她重重的落到地面上,激起了大片的灰塵,待到灰塵散去,衆人才能看到她。
她睜着雙眼,眼裏已經沒有了溫柔,沒有了冷漠,有的,隻是一片死寂。
寒冷的堅冰貫穿了她的身體,真正的殺死了她。
剛剛恢複一點的華趕到戰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人類殺死了律者,卻也徹底殺死了himeko。
茯苓看着這一幕,呆愣愣的看着,良久,才擡起腳步,向着律者的方向走去。
死了啊。
作爲戰鬥的勝利者,凱文也落到了地上,他看着緩緩消散的律者,最後輕輕歎息了一聲。
不知道是爲犧牲的戰士們,還是爲了這個昔日的戰友。
但是不重要了。
拿起律者消散後留下的律者核心,凱文緩緩轉過身,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茯苓。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女孩。
茯苓的臉上很難看,像是在強忍着什麽情緒。
凱文張了張嘴,最後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伸出手,将律者核心遞到茯苓面前。
茯苓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拿過核心,将它交給最近的一名隊員,讓他送給愛莉希雅。
“她....”凱文看着茯苓這個樣子,感覺還是說句話比較好,但是沒等他說話,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凱文沒有反抗,任由茯苓将自己打倒在地上。
茯苓看着凱文,眼中的憤怒藏不住了。
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憤怒,茯苓将長槍扔到一邊,直接騎到了凱文身上,向着凱文揮出一拳接住一拳。
凱文沒有吭聲,隻是默默的承受着。
他能理解茯苓心中的感受。
對着凱文的臉狠狠的來了幾下,當茯苓再次高高的舉起自己的拳頭時,卻是打在了凱文臉側的地上。
“爲什麽不躲,爲什麽不還擊。”長長的頭發完全披散了下來,将茯苓的神色遮住了。
凱文沒有回答,隻是默默的看着茯苓。
“所以,我才最讨厭你。”茯苓站起身,看着自己凍傷的指節說道。
撿起自己的長槍,茯苓頭也不回的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眼角晶瑩的淚光卻在告訴别人,她并不平靜。
而凱文也沒有起身,他就在周圍隊員詫異的目光下躺在那裏,英俊的臉上還帶着傷痕。
這傷痕卻不是律者留下的,而是一個憤怒的女孩留下的。
他躺在地上,看着緩緩升起的太陽。
擡起手,凱文看着自己的手,眼中出現了名爲悲傷的情緒。
升起的陽光撒到他身上,卻沒讓他感到一絲溫暖。
“啊,我這樣讓人讨厭的家夥,果然遭報應了啊。”
像是自嘲,又像是感歎,凱文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太陽好刺眼啊。
明明這麽刺眼,但是爲什麽一點也不暖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