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能對你來說...太殘忍了...”面前的女子身上穿着逐火之蛾特有的戰鬥服,茯苓沒有在來的時候見過她,很明顯她是分部的戰鬥人員。
“可是...對我來說....這樣才是救我....”女子捂着自己的傷口,她現在連一根手指都沒有辦法動,甚至連說話都很困難。
“怎麽會,我可以救你出去的!”茯苓看着這個拒絕獲救,反而要求自己殺死她的女子,感到深深的不解。
“被崩壞侵染的人....會變成怪物的....我不是崩壞能适應者....”女子看着茯苓,眼中的堅定讓茯苓愣住了。
“我不想死...但是....我現在沒辦法....活着回去了...至少....讓我作爲人類死去。”
茯苓的手在顫抖,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應該是怎麽樣的,她隻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說的,是她的真心話。
“所以....拜托你了。”女子看着茯苓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
“對了....能麻煩你...在我死之後帶一個東西....給分部的一個人嗎?”女子好像想起了什麽,對着茯苓說道。
“她叫依蘭....是分部的...醫療人員...現在應該...在城市外圍進行...醫護。”女子說話的聲音弱了很多,話語之間的停頓也多了很多。
“我胸前的這個....項鏈...麻煩你帶給她...告訴她...下輩子...我再來找她。還有...我的屍體...就扔在這裏吧...把我的銘牌帶回去...就可以了...”女子現在幾乎說幾個字就要停頓幾秒,但是她還在一點點的說着。
茯苓咬着嘴唇,她的下唇已經被她咬的開始出血了。閉上眼,茯苓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謝謝你了。”
女子看着茯苓,臉上露出釋懷的笑容。
茯苓的手顫抖着,終于,她将長槍刺下了。
“呲!”長槍入肉的聲音傳來,茯苓哆哆嗦嗦的睜開眼,看着眼前即将死亡的女子。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看着面前被她親手殺死的女子,茯苓癱坐到地上,長槍也脫手掉到了地上。她不斷的說着對不起,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才好。
女子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她看着面前不斷說着對不起的茯苓,艱難的搖了搖頭。
不需要抱歉...應該是我給你道歉才對。還有,謝謝...
女子睜着眼,眼睛死死的看着西方,好像在看什麽人。漸漸的,看着西方的眼中失去了靈氣,變得死寂。
看着已經徹底死亡的女子,茯苓愣住了。
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辦。
隐隐約約的,茯苓想起女子死前的請求。顫抖着伸出手,茯苓将女子挂在脖子上鎖型的項鏈和代表身份的銘牌取下。
染血的銘牌上,是這個女子的名字。
蒂亞。
将女子的雙眼合攏,茯苓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拿着女子的項鏈和銘牌,撿起自己的長槍,艱難的向着城市之外走去。
她沒有和愛莉希雅一起行動,她這次是偷偷跑出來的。
........
城市外圍,臨時救助點。
“這個,是她死前囑托我帶給你的。”說完了事情的始末,茯苓雙眼看着地面,眼神閃躲,甚至不敢和這個叫依蘭的女子對視。
“她說,下輩子再來找你...。”
是自己殺了那個女子,那個叫蒂亞的女子。
“請擡起頭來。”出乎意料的,這個叫依蘭的女子很淡定的接過項鏈和銘牌,然後對着茯苓說道。
猶豫了一下,茯苓擡起頭,看着這個剛剛還在給傷員治療的女子。
依蘭看着茯苓,突然彎下了自己的腰。
“抱歉,她給你添麻煩了。還有,謝謝。”
茯苓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場景。
依蘭對着茯苓鞠完躬,頭也不回的向着自己剛剛呆着的帳篷走了過去。
她知道項鏈裏面有一張紙條,那是蒂亞在她睡着的時候寫的,她不知道内容是什麽,蒂亞也隻是很神秘的給了她一把小鑰匙。
而現在,她終于知道這把小鑰匙是用來幹什麽的了。
雙手顫抖着将脖子上的小鑰匙插進項鏈上的鎖孔裏,依蘭終于打開了這個項鏈,看到了裏面的小紙條。
‘依蘭,當你看到這張紙條,想必我應該犧牲了吧。我不是崩壞能的适應者,在戰場上的危險性更大,雖然我在二線,但是還是很危險的。
以前,我的前輩問過我。她說:你後悔嗎?
我回答說:不,我不後悔。我們是戰士,我們的敵人是崩壞,我們爲了人類而戰。就算是犧牲,我也不會後悔。
那時候我從來沒有怕過犧牲。
但是依蘭,遇到你之後,我變了,我變得怕死了。我開始想活下去,我不再每次的沖在最前面,我想,回來再多看你一眼。
可是啊,依蘭,我是戰士,戰士遲早有一天會死在戰場上的。
依蘭,對不起啊,我這次沒能活着回來了。
下輩子,我們再,在一起吧。
忘了我...’
眼前一陣發黑,依蘭看着自己手中的紙條,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
.........
“依蘭!”帳篷中傳來另外一名醫護人員的尖叫聲。
“快,依蘭昏倒了!”聽着帳篷中的動靜,茯苓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辦。
一雙手從身後抱住了她,茯苓偏過頭,看着熟悉的身影。
“想哭就哭吧。”愛莉希雅溫柔的抱着茯苓,輕聲說道。
她能理解的。
“愛莉希雅....”茯苓轉身抱住愛莉希雅的腰,淚水終于從她眼中流了出來。
“難受嗎?不怕,有我在呢。”愛莉希雅輕輕的拍着茯苓的後背,輕聲安慰着她。
“我,我知道。可,可是。”茯苓哽咽着,她現在真的好難受,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乖,我一直陪着你呢。”愛莉希雅一下一下的拍着茯苓的後背,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愛莉希雅,我好難受...”茯苓把自己的軟弱完全展示在了愛莉希雅面前,她就算再早熟,也畢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我知道。”心疼的看着茯苓,愛莉希雅輕輕的擦着茯苓臉上的淚水。
她知道第一次殺人是什麽感覺,她也曾經經曆過。
“嗚嗚嗚嗚。”
懷中的女孩還在哭泣,她在十三歲這一年,經曆了人生中第一次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