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夢裏看見了另一個人的一生,從剛開始的單純無知,到後來的開心和喜悅,再到被抛棄時的害怕與失落,再到剛開始陷入黑暗時的無助與恐懼,再到徹底陷入黑暗後的死寂。
遇見希熠時感覺到的溫暖,最後到失去後的絕望。
對一個陷入黑暗的人來說,最殘忍的莫過于讓她得到那黑暗中渺茫的一點光,然後,殘忍的奪走它。
如果不曾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但是已經見過光明的我,已經忍受不了黑暗了。
時間就在夢中一點點快進,她看見了這個人是如何從一個懵懵無知的女孩變成陷入黑暗的少女,再如何從黑暗中得到光明,最後失去光明,了結自己。
她就是一個旁觀者,看着她一點點從人類,變成憎恨人類,然後變成毀滅人類。
她聽到,夢中的少女在哭訴,她說。
‘神啊,爲什麽人類如此醜陋,爲什麽他們會這麽肮髒,爲什麽他們如此貪婪。’
她聽到神說。
‘因爲,這便是人類。’
是啊,這便是人類,得到了一些,就會忍不住想得到更多。
他們永遠不會被滿足。
她又聽到少女問。
‘那要怎麽樣才能讓貪婪的人類不再貪婪,要怎麽讓醜陋的人類不再醜陋,怎麽讓肮髒的人類變得不再肮髒。’
神說。
‘除非人類消亡,否則人類永遠不會改變。’
神說完之後,少女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直到很久之後,她再次說話了。
‘那便消滅人類,讓他們在忏悔中消亡。’
少女這麽說,這一次她的聲音中不再帶有感情。
.........
夢醒了。
“早上好啊,小苓。昨天晚上睡的怎麽樣?”himeko手裏端着一杯牛奶,看來她也不是隻喝紅酒。
“早上好,himeko,不太好,做了一個夢。”茯苓睡眼惺忪的做到穿着真絲睡衣的himeko對面,順手拿起手邊himeko剛剛放過來的牛奶喝了一口。
嗯,還是熱過的。
“是什麽夢?可以告訴我嗎?”himeko看着茯苓一副蔫蔫的樣子,托着腮問。
“.....記不清了。”茯苓猶豫了一下,最後沒有告訴himeko。
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要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算是愛莉希雅也不行。
——————————————————(‘這章能看懂的話,應該就有人能猜出來主角的身份了。’她是這麽說的。)
“凱文!梅她還沒好嗎!”愛莉希雅擦去自己臉上細小傷口中流下的血,對着凱文吼道。
距離他們接收到拖住第四律者的命令後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有餘,但是梅那邊還沒有傳來神之鍵準備完畢的消息。
“沒有,不過應該快了。”凱文現在身上也傷痕累累了,這還是沒有全力和律者拼殺,而是和她周旋的結果。
“各位,聽的見嗎。”梅的聲音從耳麥裏傳出,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梅?你的聲音...”在梅出聲的一瞬間,凱文就發現了梅的聲音不對勁。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凱文,我已經準備好了神之鍵的使用,等一會兒我說跑的時候,你們記得馬上撤退,千萬不要呆在第四律者周圍二百米範圍内。”
逐火之蛾分部,梅站在船舵面前,眼睛和鼻子在不斷的向外流血。
“第二神之鍵本來不是戰鬥類型的神之鍵,這次用于作戰隻是勉強,所以無法完全精準的控制範圍。”
無視了自己不斷流血的眼睛和鼻子,梅對着對講機裏說道。
“所以隻要我發動神之鍵,你們就立馬撤退,一定要離開二百米之外。”
“可是,梅....”凱文還想說什麽,可是被梅粗暴的打斷了。
“記住沒有!”
“.....記住了。”
“好,準備了。”梅轉動面前的船舵,面前的坐标位置也在不停變化。
“神之鍵啓動倒計時開始,十...”
凱文他們緊張的聽着梅的倒計時,在注意着律者動向的同時也在随時準備撤退。
“九。”
律者在不斷的對着四周發射風刃,面前這群人類讓她很煩躁。
發動迅速的招式無法有效傷害他們,能夠有效傷害他們的招式需要時間,但這群人類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八。”
凱文握緊了手中的劍,注意力更加集中了。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出錯。
“七。”
愛莉希雅拉住華,将她帶在自己身邊。
“六。”
蘭斯洛特也提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被自己人幹掉。
“五。”
“四。”
“三。”
“二。”
最後一秒了。
“一。”
“全員撤退!退出二百米外!”
梅的聲音從耳麥中清晰的傳入所有人耳中,将在場所有人的神經刺激了起來。
“所有人!還活着的給我撤退!”愛莉希雅拉住華猛地向後方飛奔而去。
其他實力較強的人也分别拉住速度較慢的隊員向後撤退,畢竟鬼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第二神之鍵,千界一乘!發動!”
“砰!”
幾條白色的線從空氣中劃過,以那些白線爲起點,以第四律者爲中心,半徑一百八十米内的空氣就像一片鏡子一樣開始破碎,而第四律者就像鏡子裏的畫面一樣,跟着鏡子一起破碎。
巨大的船若隐若現,所有人都看到了它。
“那就是,第二神之鍵,千界一乘....”
...........
她看見了一片鏡子,裏面倒映着自己,然後,有人把鏡子打碎了,鏡子裏的她也跟着碎掉了。
她也碎掉了。
身體被切割成了好多塊,提不起一絲力量。
她要死了嗎?
看起來是的呢,但是,爲什麽她一點也不怕?
不,不對,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這隻是再死一次而已,又有什麽呢?
即使沒有毀滅掉人類,但是她殺死了那些肮髒的人,報了十幾年來的仇,足夠了。
來這個世界走一趟,她已經累了,她想休息了。
下輩子,還是别來了吧。
半塊面包從口袋中掉了出來,少女的餘光看見了它。
伸出還連在殘存的上半身上的手,少女将面包接住,送到了自己嘴邊。
好甜啊。
但是,這點甜比不上自己嘗過的苦啊。
算了,算了,沒有牽挂,沒有遺憾,沒有不舍。
就這麽永遠睡下去吧。
.........
少女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