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水提出的兩個條件可以說很難,也可以說想達成其實很簡單。
都在領導的一念之間。
什麽叫加強幹部隊伍的建設和素質教育?
簡而言之,就是把那些‘德不配位的’基層領導幹部撤換下來。
正好現在國家在注重年輕幹部的培養和提拔,上下目标一緻。
‘分田到戶’作爲一項新的國策,到了八三年底,已經全面推廣。
就算是XS省的邊遠山區,各級領導隻要有這個心思,已經沒有多少阻力。
葉天水做事,他有超前一點的意識,順勢而爲。
但不會強行在不可行的情況下,去爲難自己的時候也爲難别人。
所以,對吳平焘和畢天亮提出的‘分田到戶’的申請,市長雖然沒有給與肯定的答複,不是他反對或者不支持。
而是裏面涉及到整個領導班子必須統一思想,還需要提請省領導審批。
市長其實心裏還是很激動的。
到他這個位置,自然比縣一級領導人得到的信息更多,看得更遠。
但‘招商引資’這樣的政策,他們這樣的地方現在是想也不敢想的。
實在是太偏,太遠,太······窮!
所以對葉天水願意來投資建設一條公路,這個消息他需要時間來消化。
怎麽可能會有人願意來無償投資建設一條公路?
這個‘葉公子’的身份省領導也‘諱莫如深’,他曾經讓他們市領導班子和省領導班子都弄得灰頭土臉,完全就是‘吃癟’。
現在居然想來給一顆大大的甜棗?
裏面有沒有其他的目的性和陰謀?再讓他們吃一次啞巴虧呢?
市長想不明白、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第一時間去找了市委書記,兩個人小會開了半天,把所有的可能性都一一排除,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這條公路是‘葉公子’自己付錢,給他們無償提供資金建設的,資金到位才能啓動。
橫豎他們好像找不到有虧吃的地方。
而他們需要做的,隻是把梅花縣‘分田到戶’的申請以最快的速度轉到省裏,找出各種理由去說服省領導盡快批準,形成正式文件下達。
還有,在了解到義家遭遇到的情況後,憤怒,自責,愧疚,各種情緒在這些領導的心裏蔓延泛濫。
對撤換這樣的農村基層幹部有誰會反對?
作爲上級領導,他們也希望下面的基層幹部能扛得起重擔,有能力管理好屬于他們每個人的一方天地。
下面出好成績,他們才有政績啊!
梅花縣如果能脫貧,就是市領導的領導能力強,還可以減少他們的壓力。
在省領導面前也能挺起腰說話。
市領導兩套班子的成員瞬間忙綠起來。
市委書記和市長親自拿着梅花縣的審批報告,一起去省政府找各自的領導。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吳平焘把他和畢天亮見市長的過程,告訴了葉天水。
“小水,你的錢不用太着急撥過來,反正冬季不能動土。
我們耐心等市裏的文件下來,,還有,市裏同意嚴肅處理王光榮和王土金兄弟倆。
畢書記已經給推薦了幾個候選人,我認真考察一下後再決定,在合适的時機就讓他們走馬上任。
過了元旦,發放烈軍屬和困難戶的補助,以前我總覺得有對應的部門負責。
現在才知道,裏面有很多貓膩和黑暗的操作存在,有些真正的困難戶和像義家這樣的軍屬家庭,根本拿不到屬于他們的補助。
我的調研和規劃已經做好,今年,我親力親爲的參與一次。
借這個機會,對全縣的人口做一次全面的了解。
年後,你的資金到位,不管是公路的建設,還是以後項目的投資,我心裏就都有底了。
小水,我想過了,在梅花縣,我最起碼待個三年以上。
不看到這裏富庶起來,離開了心裏也不踏實。”
葉天水贊同吳平焘的想法,他認真的計算了一下:
“三年時間?可以,在基層多鍛煉幾年,以後上去了,都是你的經驗。
我配合你的計劃,你的目标是讓梅花縣富庶起來。
我的目标,是讓太白山成爲一座真正的寶山,屬于我們的寶山!”
八四年元旦,葉天水回到了京城。
他離開梅花縣的時候,王土金父子和他那個侄兒,也從此在梅花縣銷聲匿迹。
梅花縣領導就仿佛王家坪村從來沒有過這三個人。
市領導都是幹大事的,對這些小事,是不會過問的。
況且,他們也沒有接到過關于這件事的上訪人員。
王光榮是公社書記,他的處理決定,是需要縣委正式發文撤職拘押。
新上任的王家坪公社書記,是和吳平焘曾經一起插隊的那個學長。
吳平焘第一年插隊,參加交公糧,在連綿起伏的山裏落了單,是他把自己挑的糧食交完,轉回來接應的吳平焘。
後來,吳平焘和其他知青回城,他已經結婚,留在了這裏。
他在另外一個公社擔任副書記,王光榮撤職,吳平焘把他調過來接任王家坪的書記。
他和葉天水說過:
“這個學長人品好,大城市插隊的高中生,恢複高考後也考過幾次。
隻是他錯過第一次,後面的試題一年比一年難,那時候他已經是大隊書記,還有了兩個孩子,時間精力都有限。
最後放棄了考大學。
我遲早要離開這裏,你的投資需要靠得住的人看着,有他在這裏,你可以省卻很多心思。”
所以,這個人選,也是在葉天水的首肯下決定的。
隻是葉天水時間緊迫,回京之前沒有來得及見上他一面。
元旦假期,肖展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回到平城。
他自從聞娟去了港島,一直加班加點,從來沒有過節假日。
聞娟帶着小兒子回到平城後,就生活在葉天水小婁巷的家裏。
肖展父母帶着大孫子,也一起住了進來。
聞娟父母和聞峰夫妻,經常過來陪着聞娟一起帶孩子。
聞峰的兒子剛剛會走路,家裏房子夠大,肖展的大兒子過年就六歲了,爲了安全,院子裏面那個荷花池的水全部放幹。
他們沒有大張旗鼓的把家人見面的喜悅宣之于口,就是親戚朋友也沒有通知。
就本來住在裏面的李浩民和石鐵柱幾個知道,前後院居住,既熱鬧,又相互不會影響。
小婁巷青石街的大門,葉天水不回家,就沒有開過,前門挂着一把大鎖。
平常進出,就是走的後門。
元旦這天,肖展一大家十多個人剛剛坐下來準備吃飯的時候,後門‘啪啪啪’的有人敲門。
聞娟抱着小兒子吓了一跳,疑惑的看向肖展,擔心的問道:
“肖哥,這時候誰會來?”
難怪聞娟疑惑驚訝,有些‘杯弓蛇影’,李浩民幾個說好的這幾天都住回自己家了。
難得肖展放假可以在家多陪陪妻兒,他們很識相,全部回避了。
而他們夫妻雙方的父母,包括聞峰夫妻和兒子,現在都坐在飯桌前。
這座大宅院,不是熟悉的人,看見前門挂着大鎖,就自動自覺的離去了。
會來敲後門的,還是吃飯的時間,肯定是熟悉這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