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葉天水對付狄生也是感到歉意滿滿。
人是他送來麻煩人家的,他倒是把話和唐楚生說清楚了。
現在想來,唐楚生作爲一個軍人,已經身處高位,習慣性的做事雷厲風行,說話簡潔,沒有把話傳遞清楚,他也能理解。
站在付狄生的角度,看到很多高位者把他們的孩子送到部隊‘鍛煉’,他會曲解,葉天水一點也沒有立場去指責他。
“付團長,實在抱歉,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我也是想尋找一個真相,請您把陳斌的戰友請來,我們一起來了解。”
他要了解陳斌,自然不會親自跑去軍營裏面一個個的問。
讓陳斌的那幾個戰友,由他們的團長通知到團部來接受調查,葉天水才會得到真實的信息。
付狄生當着葉天水的面,給陳斌的營長打電話,意思很簡單,他要了解那次和敵方沖突的詳細過程。
對陳斌這個三等功申請者重新審核。
營長的電話打到連長那裏,連長感覺到事情不簡單,直接去找排長通知他,一起商量。
“連長,陳斌讓醫院裏的護士打電話給我們,說是他家裏有人來了,他沒有撒謊,按照我們的話說的。
你說,他家裏人是什麽意思?
付團長又是什麽意思?陳斌的立功申請不是說已經審批通過了嗎?
怎麽還要他們幾個人親自去團部了解?”
排長有些沉不住氣,真相是什麽他最清楚,如果陳斌沒有受傷,他甚至是要把他送到連部關禁閉的。
這是絕對不應該發生的錯誤。
偏偏他傷得不輕!
偏偏他來頭不小!
這才有了給他申請個三等功,想給上下都有一個交代。
連長有自己的想法:
“我猜測陳斌的家人現在已經在付團長那,你通知他們四個馬上去團部。
付團長問什麽,就給我實事求是的回答。
不許說一句謊話!”
“那不是說明前面我們做的事都錯了?追查下來我們可是要背處分的啊!”
排長不服氣的說道。
連長沉默了一會,才鄭重的說道:
“有處分我擔着,這事本來就是我的錯。”
“那不行!
主意是我出的,要擔處分也是我來,不能影響到你。”
排長的态度堅決。
“你擔了我就沒有責任了嗎?”連長氣笑了:
“去,通知他們馬上去團部,和他們把話說清楚了,和付團長彙報不許藏着掖着。
你,也不許和我搶處分。”
年輕的班長帶着三個戰士趕去了團部,心情都很郁悶。
“大家記住了,連長排長的意思說的很清楚,我們必須老老實實和團長交代清楚,把那天發生的事說明白了。”
“班長,那個陳斌到底是什麽來頭啊?你知道嗎?”
“就是,這樣折騰我們算什麽?犯錯的明明是他,還要給他請功。
我不服氣!”
“不服氣也得服氣,這個功勞給他就因爲他是新兵,受了傷一種安撫。
他拿不到,難道我們誰有資格拿不成?”
“這個我們心裏明白,就被對方‘突突突’幾下子,啥事也沒有,就立功?做夢吧!”
“明白就好,所以有什麽不服氣的?”
四個人坐在團部會議室的時候,心裏都是忐忑不安的。
細想想,這次陳斌有沒有立功,都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
他們不需要和他計較什麽,況且,他的傷不假,他們作爲班長和老兵,沒有保護好他,就是他們的責任。
就不知道付團長要問什麽?
當付狄生陪着葉天水和陳俊、孫洪亮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他們愣神了,急忙站起身。
這三個陌生面孔看着就不是像他們一樣的小巴辣子。
身上都有一股軍人的威勢。
特别那個高個子的年輕人,被他寒嗖嗖的眼神瞟一眼,心裏就‘嘭嘭嘭’的跳。
四個人整齊的站直敬禮:
“報告團長,我們奉命來到。”
付狄生嚴肅着臉,眼神在四個人臉上兜了一圈,才擺擺手:
“坐下,這是京城來的葉公子,還有陳領導和孫領導。
葉公子有話要問你們,是關于陳斌同志的事,你們必須認真回答,不許有任何的疏漏。”
付狄生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警告他們不許撒謊!
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和語氣。
四個人聽見‘陳斌’兩個字,心裏就緊張了起來。
原來,不是團長要問他們話?
都說陳斌在京城有背景,現在他的家人真的找來了?
“是!團長,我們一定如實向首長彙報!”
葉天水非常和氣的從陳斌進入軍營問起,直至這次的受傷經過。
年輕班長負責回答,在需要補充的時候,葉天水才讓其他人說。
陳俊和孫洪亮在旁邊聽得渾身難受,他們不知道陳斌來了部隊,所謂的嚴格訓練都被他逃避了。
在别人的誤解下,他的小日子過得比在老家好上好幾倍。
食堂吃飽不說,還能夠吃得比别人好,戰士每天的艱苦訓練,他隻是敷衍就過去了。
從班長到排長,還有連長,對他的偷懶都仿佛‘視若不見’。
“爲什麽他作爲一名戰士,你們訓練的時候他可以不參加?”
葉天水問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有些氣憤,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年輕班長:“對不起首長,因爲陳斌一直說,他隻是來軍隊待一段時間就要回家。
他又不會一直待在部隊裏。
是我沒有盡到班長的責任嚴格要求他,是我的錯。”
他很勇敢的承認錯誤。
葉天水看到他眼神裏面藏着的不甘,知道那是屬于年輕人的血性。
“既然是陳斌自己的暴露,才造成他的受傷,他憑什麽立功受獎?
你們就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嗎?”
這話問出來,就沒有人回答葉天水了。
讓他們怎麽說?
是怕陳斌的負傷引起上面對他們的不滿?
是拿一個三等功換取他們整個連隊的安定團結?
會議室裏面沉靜得令人窒息。
這個答案很簡單,可就是付狄生也不敢輕易回答。
葉天水問出口,就後悔了,當所有人都以爲陳斌是有背景來頭的時候,那些基層的軍人誰會站起來反對?
自古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每年都有新兵來,老兵走,他們的任務就是在服兵役的幾年裏做好自己。
千辛萬苦已經升職的,誰不想獲得領導的欣賞?誰不想下一次升職的是自己?
他們付出了很多,獲得的卻是有限的。
沒有幾個愣頭青會和自己的上司作去對。
軍人還有一個特殊使命,‘服從’!
想明白這一點,葉天水淺淺一笑:“這個問題算我沒有問。”
本來做錯事、麻煩别人的人是自己,憑什麽還要爲難他們?
繼續這個問題,就等于他‘仗勢欺人’了。
“我想說的是,陳斌他沒有功,隻有過,就算是他受了傷,該得到的處罰還是應該按照規矩來執行。
付團長,等陳斌傷愈,我就把他接走。
他,不配穿那身制服!
這樣的兵留在軍營,隻會成爲害群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