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慢慢回憶着:
“這事,我知道的是,當時我爺爺是直接吩咐他身邊的秘書長去執行的。
我在學校的學習任務很重,想到你已經把事情調查清楚,王芳夫妻被王順達帶回了老家。
王順達肯定也會得到應有的懲罰,所以,那些令我頭疼的煩惱事既然都解決了,我就沒有再關注過這件事。
總以爲爺爺已經出面,下面的人一定會認真執行的。
那王順達被撤職受處分是最起碼的事,想着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在農村的時候,沒有出這件事之前,相互之間處得還算是客客氣氣的。
我也沒有一定要追究他非得去坐牢。
但說他依然坐在那個位置上,小水,這事情就······這事情,我覺得太不對勁了。
我想不明白裏面到底出了什麽差錯?小水,你--把調查到的實情告訴我。
放心,我喪子之痛也扛過來了,還有什麽是不能接受的?”
這話說出口,吳平焘是咬着牙關的。
葉天水驚訝,吳老爺子身邊的秘書長?那可是一個權力很集中的地位身份的人。
“焘哥,吳爺爺是不是很信任這個秘書長?
很多重要事情都是他負責的?
他--和你爸媽關系怎麽樣?”
葉天水這話問得很遲疑,老爺子身邊的秘書長,會輕易被李麗華收買嗎?
可反過來細想,如果不是秘書長這樣權力的人從中阻擾,換了其他人,恐怕也瞞不住老爺子。
吳平焘盯着葉天水的眼睛,想從裏面看清楚什麽:
“我爺爺的秘書長跟在他身邊已經幾十年,從警衛員開始做起。
比我爸的年紀還要大一點,今年應該有五十五歲了吧?
和我爸--媽的關系很好,逢年過節隻要安排好我爺爺身邊的事,肖伯伯基本上都是來我家過的。”
葉天水微微點頭,繼續追問:
“肖秘書長在你爺爺身邊算是職位最高的?還是說他隻是最受你爺爺信任的一個?”
“我爺爺身邊有一個智囊團,職位都比秘書長高。
秘書都是爲他們服務的,肖--秘書長是最得我爺爺信任的一個人。
另外,我爺爺還有一個醫療團隊,主治醫生和護士長和我爺爺關系也很密切。
這些人和我爺爺在一起的時間最多,我們家裏人要見我爺爺,和其他領導一樣,都是要預約的。”
他頓了一下:“負責所有預約的,就是肖秘書長。”
吳平焘看向葉天水,認真的問道:
“小水,你是不是已經調查到,我兒子······小傑的死,不是意外?”
葉天水臉色沉重,點點頭:
“焘哥,小傑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人爲。
我把調查到的情況和你詳細說,你--必須冷靜,特别在蘇欣面前,你更加要體諒到她的心情,盡可能把傷害減到最小。”
吳平焘的身體僵硬,沉默了一會,才出聲:
“你如實告訴我,不管涉及到誰,我都會冷靜面對。”
葉天水從抽屜裏面拿出整理好的幾份口供:
“你自己看吧,先看王芳的口供,因爲這事涉及到你爲什麽被她和她父親訛婚的事。
另外一份,是冷秋紅的口供,裏面會讓你明白一些事情的真相。
最後的這份資料,是我和我下面的人經過調查後,根據她們的這些口供,作出的判斷和總結。
你留到最後再看。”
葉天水靜靜地坐在吳平焘的對面,看着他神色不斷的變化,看着他咬牙紅眼,看着他把幾張紙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給他空的茶杯裏面添了水後,就一直沒有出聲,默默地陪着他。
隻需要十多分鍾就可以看完的資料,吳平焘用了整整半個多小時,才緩緩的放下手。
他直愣愣的看着葉天水,臉上擠出那種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讓葉天水心裏也一陣陣的難過。
“小水,原來,我一直生活在謊言中。
我以爲像親媽一樣親近的後媽,很早以前就開始在算計我了。
其實,她可以親口告訴我,讓我換弟弟去插隊,我不會拒絕她的。
我之所以沒有主動提出來,是我爺爺和我說過,他會想辦法把平言早一點調回京城。
爺爺說平言他心性不穩,年紀又小,去單位上班不合适,身邊的人事太複雜,處理不好會給家裏惹事。
正好讓他去農村鍛煉一段時間。
我覺得爺爺說的有道理,所以就沒有把工作的名額主動讓出來。”
葉天水恍然,怪不得吳平焘事先沒有讓工作的名額,在聽到父母的話後,就毫不猶豫的去辦理的插隊的手續。
“小水,在這件事上面,後媽這樣做我可以理解,畢竟那時候平言确實年紀小了一點,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
隻是爲什麽後來還要一步步的算計我?
你不知道,當初我被王順達父女和村裏人逼着應下那婚事的時候,我是多麽的屈辱和無助。
怪不得,我幾次寫信求助都沒有得到回複。
我爲了能夠上學,迫不得已下,我隻能答應了婚事,并且寫下了保證。
再三和他們說了上了大學後再結婚,王芳的戶口也可以帶出去。
告訴他們,我如果不履行承諾,他們拿着我寫下的保證書去我單位,我的工作就不保。
我是費盡口舌,才讓他們同意我離開村子去學校報到的。”
吳平焘對算計他插隊并不計較,但算計他留在農村去娶那個‘小芳’,想想都後怕。
“我哪裏妨礙到他們母子了?吳平言隻要有能力,我爺爺安排的那個工作發展前途非常好。
可他隻是初中生,關鍵是他的初中文憑也是混到手的,平常根本不肯學習。
說句不好聽的,憑他的能力,當一個區辦公室主任已經是高擡他了。
還不是他身邊的人看重他背後的人脈?
我爺爺看得明白,知道吳平言就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把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
以後隻要我能拼一個不錯的前程出來,隻要他不做出格的事,平庸一點也無所謂,我就能夠保他一生無憂。”
葉天水苦笑,有幾個人能看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
像吳平言這樣身份背景的,平常被身邊人捧得早就不知天高地厚。
吳平焘狠狠的捶了一拳沙發椅的靠手,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兒子下手啊!
孩子喊他們一聲奶奶、叔叔,怎麽就下得了手啊?!
他們有野心說出來啊?
他們需要我爺爺的資源可以拿去啊!
我憑自己的能力,能走到哪一步就哪一步,我不會去和他們争和他們搶。
我對自己有信心,我想要的,完全可以自己去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