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到了二十分鍾。
喝了兩杯茶。
“你們在故弄什麽玄虛？把我急吼吼的叫來，到現在卻什麽事也沒有說。”
雲哲有些不耐煩。
他身上軍人的威儀越發的重，就是面對老朋友，臉上也沒有一點笑意。
隻是眼神隐去了那一份犀利。
賀傑和蘇建新才不管老友的臉色多難看，兩個人一直在打眉眼官司。
兩個人原來的打算是，在尹天水來之前，就把事情透露一點，讓夫妻倆有一點思想準備。
可是真的面對雲哲和溫玉潔時，兩個人卻是不知道從何啓口。
心裏後悔，早知道這樣，就讓小水他們早一點過來。
直接把他推到夫妻倆面前。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他們這段時間的忙忙碌碌到底是爲了啥？
“蘇廳長，賀主任，你們是和雲哲有事商量，本來就不應該把我捎帶上，現在是不是我在反而礙事了？”
溫玉潔微笑着打圓場。
他們都是很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的，平常在家裏見面，會直呼名字。
今天在賀傑的工作單位，又特意安排在會議室。
顯得有些正式。
溫玉潔在稱呼上自然就也正式了一些。
“玉潔，請你們來，确實有事，我們稍微再等一會，還有人沒有到。”
蘇建新連忙打招呼。
這話聽在雲哲和溫玉潔的耳中，更加詫異。
是什麽人？竟然要他們在這裏等？
外面，秘書敲門喊了一聲：
“賀主任，兩位同學到了。”
“快快快，讓他們進來。”
賀傑嘴裏這樣說，人也已經站了起來。
他今天的位置安排時，特意讓雲哲和溫玉潔面對着門口。
秘書推門客氣的請尹天水和袁成進去：
“兩位同學，你們進去吧，賀主任在裏面等你們。”
尹天水微微颔首：
“謝謝。”
随着會議室門打開，雲哲和溫玉潔的眼神就看了過去。
尹天水高大的身影走進來的時候，擋住了門外的光。
賀傑早就把會議室裏面的電燈全部打開。
“小水，袁成，快進來，進來吧。”
袁成微微退後一點，他在尹天水的身後，把裏面的人看清楚了。
他的眼睛猛的一縮，驚訝的看着那一張和小水相似的臉，正迎門坐着。
他眼神迅速轉向旁邊的女人，有着這個年齡特有的高貴優雅，眉眼溫和，氣質貴氣。
“賀叔叔您好，蘇叔叔您也在啊？”
在這裏看見蘇建新，尹天水就不喊‘蘇廳長’了。
仗着他年輕的面孔，身份關系随着不同的場合，任意的切換。
他也看到了正眼睜睜看着他的那一對夫妻，既然沒有人爲他引見，就隻當‘陌生人’吧！
尹天水對着雲哲和溫玉潔淡淡的點點頭，客氣的打招呼：
“您們好。”
出于禮貌，對主人身邊的客人招呼一下。
語氣，也是淡淡的。
他知道，早晚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面，心裏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親人’，在尹天水送走潘阿婆後，他心裏的期望值越來越低。
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阿婆，他盡心盡力孝順的阿婆，結果，她心裏也沒有把他當成真正的‘親人’。
想讓從來也沒有見過的‘陌生人’視他爲‘親人’？
尹天水一點也沒有期待。
溫玉潔睜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尹天水，身體不由自主的慢慢站起來，人和手腳都是僵硬的。
“雲哲，雲哲，你--你看見了嗎？他是誰？怎麽回事？”
她慢慢的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見他眉頭緊皺，臉冰冷冰冷，眼神裏面黑黝黝的，寒意森森，波濤洶湧。
溫玉潔伸出手，輕輕的拉拉她男人的胳膊，年輕的雲哲，和剛剛走進來的年輕人那麽那麽的像！
她滿臉的疑惑：“雲哲，他是誰？是誰？你知道嗎？”
尹天水仿佛沒有看見那一對夫妻的異樣，在賀傑的身邊坐了下來：
“袁成，你磨磨蹭蹭幹什麽？快進來，賀叔叔已經給我們把茶也泡好了。”
袁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沉穩的走到賀傑和蘇建新面前輕聲招呼：
“賀叔叔您好！
蘇叔叔您好！”
轉頭對着雲哲夫妻微微颌首：“您們好。”
“坐下吧，抱歉，今天有其他的客人在，我們沒有提前和你們打招呼。”
賀傑是這裏的主人，有些話必須是他說。
“沒關系。”
袁成看看尹天水，輕聲回道。
尹天水看向賀傑和蘇建新，淡淡一笑：
“我們在，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您們的客人？”
蘇建新複雜的看着尹天水，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年輕人。
說他對今天的安排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
說他沒有看出雲哲夫妻在見了他後的異樣，好像--也不是。
“賀傑，蘇建新，你們有什麽話要對我們說？”
雲哲首先回過神來，慎重的問兩個始作俑者。
今天這一切，肯定是他們兩個人刻意安排的！
溫玉潔推開雲哲的手，繞過會議桌，一步步走向尹天水，在他面前停下，微微低頭仔細的打量着他，抖着聲音問：
“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
尹天水的心微微牽動了一下，擡眼看向面前的女人。
他甚至可以從她的臉上看到一點點自己的影子。
雖然他更像那個--男人！
他們······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吧？
他走進這個門，就有一種心靈的感應。
那是靈魂深處的牽引。
“您好夫人，我叫尹天水，家，是平城的。”
尹天水坐正身姿，淡然回答。
多餘的，他就不願意說了。
溫玉潔轉向賀傑和蘇建新，眼裏有着哀求：
“你們既然把我們夫妻喊來，肯定想告訴我們什麽事。
不要打啞謎，折磨我和雲哲，說···吧。”
尹天水看到她的身子在顫抖，想伸手去扶她，想想，又忍了下來。
雲哲也看出他妻子的狀态不好，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扶住她，勸道：
“坐回去，不要着急，該說的，他們肯定會說。”
他轉眼看向尹天水，犀利淩厲的眼神裏，有着絲絲的迷茫和疑慮。
尹天水淡淡的看向他，臉上無悲無喜。
眼神清澈，淡然。
賀傑輕歎一聲，推推蘇建新：
“你來說，别賣關子！”
袁成站起身，對賀傑說道：
“賀叔叔，我留在這裏不方便，先回去。”
尹天水一把拉住他：
“坐下，既然來了，就聽聽兩位叔叔要說什麽。”
袁成掙了一下，被尹天水按坐下去。
溫玉潔不肯離開尹天水，她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眼睛一刻也不肯離開尹天水的臉。
雲哲就勢也坐了下來，但這樣，他就不能看清楚尹天水的臉和他的神情。
溫玉潔的手試探的伸了幾次，想去拉尹天水的手，最後還是耷拉着放在自己腿上。
“雲哲，玉潔，抱歉，沒有提前給你們一點提醒。
我和賀傑第一次看見小水，和玉潔的反應一樣，非常的震驚。”
蘇建新同樣歉意的看向尹天水：
“小水，有些事我們沒有調查清楚前，也不能在你面前亂說。
不會怪我們吧？”
尹天水微微搖頭：
“不會，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您們想說什麽？
難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幹脆裝糊塗裝到底。
蘇建新心裏歎息，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根本不在乎？
他沒有磨叽，拿出一沓照片遞給雲哲：
“我們發現小水和你年輕時長得九分多的像，心裏就有了懷疑。
所以，在沒有征求你們同意的情況下，派人去玉潔她父母下放的地方，做了詳細的調查。
這是他們拍回來的照片，裏面的人你們看着是不是很眼熟？
那上面的女人，當年也懷孕了，隻是比玉潔早生了一天。
但是，村裏人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們的孩子。
那一家人對外稱，他們的孩子生下來沒有活。”
蘇建新簡單的說了這個過程。
這些事，也是尹天水想知道的。
他也拿過幾張照片看了起來。